祁浩啃着苹果，挂着腿一副没个正形的样子。
“祁总！”对方认人，点头哈腰直奔祁浩过来，完全忽视了给他开门的程峥嵘。
程峥嵘郁闷呐，好歹他也是老总的大助理一个，于是更加板正了腰杆子，想要体现出自己的威武。
祁浩瞥了那表现分外明显的人一眼，没发话，指了指桌上箱子，“这儿一箱苹果，你带着去送给林局长吧。”
“好嘞好嘞！”进门的人是个殷勤的。
“记得我说的什么没？”
“记得，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有人去送礼。”祁总看起来不太放心，男人保证，“祁总您把心给我咽到肚子里去吧，我办事儿！”他拍拍自己肚子。
祁浩一笑，“那就去吧。事情办好了也有你的赏钱。”
“不用不用！祁总您对我已经够好的了，能为祁总您办事情那是我的荣幸！”男人夸起人来可是滔滔不绝。
祁浩觉得烦，“行了赶紧走吧！”
对方出去后，程峥嵘还杵在一边，像个金刚雄伟。
“走吧，回公司。”祁浩睨了他一眼，拎起椅背西装外套就往外走去。
“祁总，刚才那些钱是给林申的？”程峥嵘不明白，为什么啊？
祁浩睥他，“还没想明白？”
程峥嵘老实地摇头。
“这就叫贿赂。”
“祁总！”程峥嵘多单纯啊，一听这两字吓坏了。
祁浩觉得他简直孺子不可教，摇着头不打算解释。
程峥嵘这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您特意找别人去送礼......还是给这么多现金？我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您了！您是要为沈助理出气哪！”
祁浩神采不变，“动了我的人，哪有那么好过的道理？”
“沈助理知道一定开心！”
“这事不准跟她说！”祁浩正色。
“为什么啊？”
“这种不好的经历，你一再提醒她回想起，对她有什么好处？”
程峥嵘觉得祁总说的真有道理。
“还是祁总考虑得周全！”
临下班，沈心怡给方圆去电话，说晚上去她那儿。方圆当然开心，“我开车来接你吧！”
“不用了，地铁很快的。省得你来回跑。”
“说实话呀心怡，你也可以买辆车了。地铁人挤人的多没意思？”
“我觉得很有趣啊，多热闹。”
“行了行了，那就7点钟，我订酸菜鱼怎么样？”
“都行。”
挂了电话，沈心怡把剩下的文件数据处理好，放到总经理办公室。
如今的总经办里空无一人，虽然没有讨厌的那个人，但又显得太寂静了些。
沈心怡转身往外走，看到龚秘正在涂口红，“要去约会？”
“是的呀，女孩子最好的年纪就这几年了，当然要抓紧嘛。”龚秘阖了口红盖，对着镜子碰了碰唇，“沈姐你不去约会啊？”
沈心怡笑笑，“祝你开心。”
她回到自己小间工位，关了电脑，整理了桌面卫生，一起身看到窗户外面车流拥挤。
她安静了下来。
许多人在这社会，想努力赚钱，想有一个好归宿，有着目的的人生才有导向，多么有趣。
可是她为何会有这样子突然的彷徨？
赚了钱，买了房和车，等到沈南天出狱，他想去哪里她都能陪着他去。
可她最怕的是，他哪里都不想去。
她怕如今的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的一切，背地里的那些见不得光全被他看到听到。所以才会想着要多赚钱，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因为只有赚够了钱才能想去多远就去多远，才能彻底逃离，离开这里，离开他祁浩。
车子房子，那些固定资产，她自己都定不下来，又怎么会被那些死物束缚住自己一生呢？
榕城，是个好城市，可不是个好地方。
*
沈心怡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嘭嘭嘭施工的声音。
“心怡你来啦？”方圆从里面一个隔间探出脑袋来。
沈心怡看她脸上都染了墙灰，拿出纸巾递过去，“你怎么也忙活上了？”
“自己的店嘛，当然亲力亲为更好了！”方圆擦了一下额头，“你等一下我啊，我去洗个手。”
方圆说完就往里面蹦过去，屋子里正是进行到一半的工程。水电已经改装好了，眼下虽然一片凌乱，但可以依稀看出将来的样子。
“师傅们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方圆很快出来，连带着她朝气蓬勃的话语，“我订了酸菜鱼，一会就送上来了，我们一起吃点啊！”
那些师傅摇着手说不用。方圆不肯，说别人家有别人家的规矩，但是她方圆做事也有自己的讲究。在她这儿干活，就没有吃不饱饭的！
工人们低着头笑，有些憨憨的。
沈心怡觉得自己很惭愧，“我都没有出一份力。”
“你乱说什么！”方圆觉得她胡诌，“你看——都是按照你设计的样子来做改造的呢！你负责掌管大局！而我负责细节地方，我们分工才能做到更好嘛！”
说话间，外卖已是到了。
师傅们把一张桌子腾出空位置来。
屋子里面只有两张凳子，那些师傅不肯坐，让着两位女孩子。沈心怡见方圆要把凳子让给年纪最小的那个施工师傅。她也不坐了。
几个人让位子就让了好久。
“那不然我们都站着吃吧？”方圆敲定意思。
于是一顿饭几个人真的就那么站着吃了。
“师傅们，既然已经收工了，喝一瓶啤酒解解乏！”
送来的外卖袋里还有好多只啤酒。
沈心怡跟她相处越久，就会发现这个事实。方圆虽然出身好，但她对于人群的观察，同理心等这些都比她要强。你看她都会考虑到给师傅们买啤酒。
如果是她，绝对做不到这么多的。不是想不到，是觉得没必要。
几杯酒下肚，不太吭声的师傅们此刻也渐渐有了话题，彼此间用家乡话聊了起来，衬托得这屋子十分的热闹。
酒能解人局促，还能开人心怀。沈心怡看着那地上的酒瓶子，没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喝。
吃完饭后，几位师傅还特意留下来贴了好久的瓷砖，到10点才走。方圆把他们送到电梯口。等她回来，看到沈心怡坐在凳子上看着她笑。
“笑什么？”
“你好厉害。”沈心怡竖起了大拇指。
“嗨，这不是厉害呀，我又没有故意让他们多干活。只不过是人跟人相处，都要以己度人嘛，那些师傅也不容易，你多体谅他们一分，身上又不会掉块肉。”
沈心怡晃了晃手里的一瓶啤酒，发现里面还有没喝完的，问，“你喝不喝？”
“我开车呢。”
沈心怡就直接仰头喝了。
“心怡——”方圆有点怵，“你心情不好吗？”
沈心怡摇头，“喝完，省得浪费嘛！”
只不过是啤酒，方圆不知道，她最多一天喝过多少酒。
不过那时是为了应酬，而现在是她想要喝。
不浪费，只是自己借口。
“菜有点咸了。”沈心怡换了一个借口，又去摇旁边一瓶。
“我去给你买瓶水。”
沈心怡连说不用，又摇了另一瓶。
“那我送你回家吧，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沈心怡连续摇了好几瓶，都已经是空瓶状态。刚才他们男士喝酒，方圆说不喝，他们便以为这两位女士都是不会喝的。
沈心怡是头一次在需要喝酒的场合也没被要求喝酒。
她如今却满桌找酒喝。
“有一瓶漏网之鱼！”沈心怡被手里的重量惊喜到了，得意地朝背后方圆笑。她把啤酒朝桌子一脚一磕，那些泡沫蹭蹭蹭地往外冒，像在庆贺着什么。
“心怡，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你心情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