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如今宝儿还是没有醒,我们该带着走还是把人留下。”苏南絮柳眉紧皱,她学了一身医术回来,却还是束手无策。
姜明渊站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宋玉瑾才不过几日就消瘦憔悴的面庞。
“换回男装,我们今天就走。”姜明渊果决道。
苏南絮叹了口气:“若是如此,我们赶路势必会慢下来。”
“必要可以以此要挟。”姜明渊凉薄的道。
苏南絮满面愁容,果真是皇家的,即便是落难了,也依旧改不了冷血的心。
“我这就去整理行装。”苏南絮叹气道,转身出了房间。
姜明渊看了会儿,方才默然的给宋玉瑾穿衣。
本是骑马更快些,却是带着宋玉瑾这个病人,不得已而改乘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在小道上,如此一耽搁,离最近的城门都要走上五日。苏南絮看着被姜明渊一直抱了一路的宋玉瑾,几番欲言又止,她和宋玉瑾是旧识,人喊她一声姐姐,总要多在意些。可姜明渊一个忍辱负重的敌国质子,和宋玉瑾一个皇恩浩荡的郡王,怎么能做到这份上,莫不是和太子一样魔怔了。
“都这么多了,他怎么还不见醒。”姜明渊看向怀中人,“真是个累赘。”
累赘你还要带着 苏南絮没有回话。
——
自回了京城,姬萧然遇刺的消息传出,宋玉瑾下落不明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太后,悲痛之下病倒不起。
别说是姬泽林,姬萧然三个皇子皆是心神不宁,都想带人去那西山搜刮一遍。
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满京城的世家谁不道一声世事无常,那么一个人杰地灵的孩子难得的出了次远门就这么没了,可见的皇恩浩荡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把消息给孤压下去。”姬泽林听着隔壁厢房的惋惜,平淡如水的开口吩咐。
“国师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姬泽林许多天才想起这么个人。
“暂未。”苍梧回道。
“他也是痴情。”姬泽林没头没尾来了一句,“罢了,随他去吧。”
几个字用尽了力气,有一瞬间苍梧好似看到了太子殿下眼中的哀伤。
怎么能不伤心,自小疼爱着的珠宝,就第一次出个远门,结果就一去不回了,还是自己同意的,恐怕太子一辈子也无法释怀了。
幽州城刺使府中——
“过往还是没有找到吗?”钟离沐问着来人。
幽州刺史抬袖擦了下汗,恭敬道:“这几日我们都查了,连老弱妇孺都没有错漏,还是没有找到国师大人要找的人。”
“没有就继续等,他们若是要离开夏国就必须要过幽州城。”钟离沐平静说道。
可越是这般,幽州刺史更是心慌,着国师在这守了十来天,守卫只多不少,几个皇子更是都盯着自己这里。听京中同僚传信,竟然是为了抓那刺杀陛下的刺客,不仅如此还抓了熙郡王为质,这要是找到了还好,找不到……那熙郡王谁没有耳闻,怕是早就没了,哪里还能找的到。
真是苦了他都离京那么多年,头一遭遇这事儿。
钟离沐停笔,晾干了画卷才递给幽州刺史。“多注意些出入城门里,有没有长的好看又体弱的女子和男子。”钟离沐点醒。
“下官晓得了。”幽州刺史接过画卷回话,“那下官就先去吩咐下面的人了。”说完就一溜烟的走了。
重生回来之后,钟离沐就发现自己的命格出了些小问题,大概是那个小皇帝做了什么吧,使得他和宝儿的命连在了一起,宝儿若是出什么事儿他必死无疑,但他若是死了宝儿就能平安康健。如今他没有死只能说明宝儿还活着。
钟离沐无奈轻笑,宝儿还真没有白疼这小皇帝,用自己帝王的运途来求宝儿一世安乐。不过……小皇帝倒是会算计,自己和宝儿纠缠不清,无论自己甘愿一死还是陪伴左右亦或是永不相见,宝儿都能安稳无虞。
钟离沐起身出了门朝着城门口而去,十几天了,还是有些想。
几日之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幽州城。
“终于是到了。”苏南絮松了口气道,“我们要先待几日再走吗?”
宋玉瑾到如今也没有醒过来,可她用的药明明是对的,连她也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
姜明渊看着睡容恬静的人,他明白这不是病着了,多是又如小时那般魇着了。苏南絮常年在外不清楚,可他却记得自己刚到夏国没多久,他病的神志不清,陪他来的宫女急的求救无门,第二日才知是那护国公府的幺儿差点没了。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就差准备后事了,最后又不知怎么就好了。
“停一下。”
马车陡然停下来。
苏南絮心弦一紧,冷静问道:“怎了么?”
“抓拿要犯,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守城的侍卫道。
“那你们快一些,我弟弟病了急着进城找大夫。”苏南絮和姜明渊还有宋玉瑾早就已经易容了,她对自己说易容术极有把握。
守卫拿着画卷对了一遍,挥手放行。
等马车进了城后,另身边人附耳过来:
“让人暗中跟着这几人,我去同大人回禀。”
守卫来到城门上,抱拳行礼道:“回禀大人,刚刚有几人进城,虽没有大人要找的人,可他们中有一少年生着病。”
“他们去哪里了。”钟离沐眸中一亮。
“属下派人去暗中跟着了。”侍卫道。
“让人守好城门,别让人出去了。”钟离沐说完,顾不得仪态,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城墙。
姜明渊等人刚到客栈,东西还未来得及收拾好,就听小二上来说有故人找。
“故人?”姜明渊皱眉。
“要见吗?”苏南絮也不知道是哪位故人,怕不是诈他们。
“许久不见,几位可还好?”
钟离沐的声音幽幽自门外传来。
姜明渊和苏南絮对视上,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姜明渊走到床边抱起宋玉瑾,苏南絮则上前去开门。
苏南絮面上带着歉意:“我们夫妻二人带着小弟来寻医问药,也不过刚到此处,公子可是找错人了?”
钟离沐温和一笑:“故人相见却不得相认,有何苦衷不如进去说?”
“这……”苏南絮犹豫道。
“夫人让他进来吧,许真的是那位我们记不得的故人呢。”姜明渊不慌不忙的道。
苏南絮这才侧身道:“公子请进,刚刚到此还来不及收拾,还请公子见谅。”
钟离沐走进来后,苏南絮就把门带上了。
也不多做纠缠,钟离沐直截了当的道:“宝儿还我,我不揭穿你们。你们去哪里都与我无关,只是……若是宝儿有个挂碍,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公子在说什么?什么宝儿?”苏南絮镇定自若的笑说。
钟离沐收了笑,气势陡然一转:“勾结外族,苏姑娘是打算卖国求荣对苏相不不管不顾了?”
“妾身不懂公子说什么。”苏南絮镇定道。
“如今你们也走不掉了,该如何抉择在你们。”钟离沐望向姜明渊那处,看着姜明渊怀中那张陌生的脸,心中一震。
“宝儿这是怎么了?”钟离沐克制不住的脸色一沉。
“落水昏迷不醒。”姜明渊摊牌道。
“人现在给我,否则……”钟离沐脸色冷了下来。
姜明渊抱紧怀中人:“给国师,国师能保证我们能活着离开夏国吗?”
“我能保证,但宝儿没了,你们谁都活不成。”钟离沐看向苏南絮,“包括苏府九族。”
“你!”苏南絮义愤填膺。
“卖国就要知道一旦暴露的后果。”钟离沐淡淡道,“况且你们有的选吗?”
“等我们出了夏国,人再还你,不然我们不敢……”
“你们现在不还现在就死。”钟离打断了姜明渊的话,神情冷淡的好似生杀予夺的帝王。
不待姜明渊反应,钟离沐快步上前,一把抱起了宋玉瑾。
离开时不屑道:“你这种人,哪里有和别人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话久久烙印在姜明渊心中,多年之后每每想起都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