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从第五个月开始,已经会在肚子里伸胳膊抬腿。
徐雨溪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两个宝宝的性子截然相反。
一个相当闹腾,力气也大,存在感非常强,经常猛拳出击,将她在睡梦中打醒。
尤其是在钓鱼的时候,更是格外激动,能在肚子里舞出一套拳法来。
另一个性子则明显安静许多,平日里的存在感比较弱,很少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只有到了钓上鱼的时候,会非常配合地做出反应。
不过,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他的动作也很轻巧。
她合理怀疑,小家伙原本是在睡大觉,只是被自己的兄弟或者姐妹逼迫着,不得不给出反应。
“就算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性格确实有可能会差很远。这样挺好,假如两个都是爱闹腾的,你的日子肯定就没法过了。”
宋稼被她的分析逗笑了,念头一转,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马上就要逼到眼前的问题。
“不过,你这肚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等到以后,不适合再去海边钓鱼时,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阿谷已经跟团里申请过了。等到肚子再大点,确实不方便走太远,钓鱼的兴趣又还是没下去的话,就让我每隔三四天,去驻地的鱼塘钓一次。”
也不钓多,一次只钓一条就行。大的自己留着吃,小的就放回去。
等到了年底,他们再趁附近大队干塘捞鱼的时候,把之前钓的鱼给补上。
“三四天去一次,你确定能解得了瘾?”
肖乐生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怀疑,毕竟她钓鱼的瘾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孩子们应该能理解的。”
徐雨溪笑着指了指旁边新做的大盆,“再说了,平时在家里如果想钓鱼,也能玩玩钓螃蟹,说不定到时还能再试试钓虾。”
钓螃蟹这一招,是某次台风天想出来的法子。
当时她对钓鱼正是上瘾,结果台风一来,别说去海边,连家门都不敢随便出去,就怕不小心会摔一跤。
那两天实在是太难熬了。
不管对着什么菜,都觉得没有半点胃口。
睡觉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
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又是委屈,乱七八糟的情绪怎么都排解不出去,把她憋得大半夜爬起来嚎啕大哭。
苏云谷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急得一直团团转。
台风虽然已经走了,但现在正是三更半夜的时候,路上湿滑,外面还下着小雨,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带她出去钓鱼啊。
最后他灵机一动,想起来厨房的破坛子里,还养着不少下午董乔赶海时弄回来,准备第二天煲粥用的小螃蟹。
索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哄了她下楼去钓螃蟹。
用钓这个字,严格来讲其实并不适合,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撩拨螃蟹。
因为时间紧急,又到处黑灯瞎火的,苏云谷来不及做什么布置,只是在坛子旁边放了张小板凳,让她坐在上面玩。
夜里正是蟹类活跃的时候。只要拿根长长的小木棍,戳一戳螃蟹,它就会自己钳住被带上来。
出乎意料的是,方法虽然简单,但着实起到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将坛子里的螃蟹全部都勾出来以后,她就开始犯困。
喝了一杯麦乳精,顿时感觉心满意足,满身松快地回去睡起了回笼觉,并且顺顺利利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苏云谷立刻就去找老木匠,定做了一个到膝盖高的大木盆。
从那以后,只要一收到台风预报,他就会提前抓点小螃蟹回来。
还不忘弄点沙土和海草,把水盆布置得似模似样,让她开开心心地在家钓。
也不知道是他抓来的蟹易养活,还是他们养得好,慢慢的,家里居然也养了有不少小蟹。
“你们这么个弄法,居然行得通?这两个小家伙究竟是算难搞,还是算好忽悠?”
胡兰兰看过她在家里钓螃蟹的场景,那画面特别神奇。
后来还自己上手体验过,同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照样把她乐得前俯后仰,“得,这样的话,你家宝宝的小名也是现成的了。一个叫螃螃,一个叫蟹蟹。”
徐雨溪笑得有些调皮,“确实是现成的,不过不是你说的这两个。”
“那是什么?”
“彭彭和其其。”
苏云谷抓回来的螃蟹有很多。其中最好养活的,是一种体宽三四厘米,和大拇指差不多长的方形蟹。
这种螃蟹在五禾市也很常见,水边、田里到处都是,只是大家都把它叫做蟛蜞。
蟛蜞,学名相手蟹,下属种类多,分布很广,海滨、河口、沙田、雨林,乃至树上和猪笼草中都有(图源网络)。
前些日子他们讨论孩子名字的时候,对于大名一时之间没有特别好的想法,对于小名却是不约而同想到了这里。
之所以没直接用蟛蜞这两个字,而是另取了同音字,原因很简单。就算是小名,要是取得不好,孩子以后也会遭人取笑的。
胡兰兰满脸的佩服,“你们两口子还挺有想法,彭彭、其其是好听多了。”
经历过几次取名的讨论以后,她最大的感受就是,人果然还是要多读点书。
好比姜云家的菠菠,小名虽然不起眼,大名却很好听,叫做田遇,意思是感恩所有的遇见。
而她家荔荔,当初差点就叫钟六一了!
再就是这次徐雨溪家两个孩子的小名。
如果是她和钟大伟,绝对会直接用螃螃和蟹蟹。
“不过,你们家这螃蟹确实养得不少。是打算以后一直养着,还是放生?”
“当然是吃啦。”
虽然蟛蜞的个头很小只,没多少肉和膏可以吃,但用来煮粥、做酱,都是令人拍案叫绝的好味道。
因为它不像别的蟹,有股荤腥味,而是带着淡淡的草腥味。
蟛蜞的最高级吃法,应该是吃卵(右图)。蟛蜞卵被叫做礼云子,价格非常昂贵,一斤要600块(图源网络)。
煮粥是最为简单的,也是最普遍的做法。
加水加米,架锅熬煮,出锅之前撒点盐调调味,就行了。
蟛蜞越多,粥越鲜甜。
收获多的时候,一锅粥里足足半锅都是它。壳薄肉嫩,吃进嘴里嘎嘣脆。
听说讲究些的人家,还会在收火前的半个钟,配点白酒、榨菜丝和豉油榄角碎进去。
等到收火以后,再放葱花、酱油和胡椒粉,更加惹味。
做酱的手续相对繁琐许多。
洗干净的蟛蜞要去腮去肠去嘴,特别是要去掉蟛蜞嘴,因为这部分是最腥的。
然后放在石盆里用木杵捣烂,这个过程就是单纯的干砸,不能加半点水,否则酱会坏掉。
捣碎以后,加点饭焦和盐拌匀,再放到坛子里面密封发酵。
一个月以后,就会变成乌黑色的酱料。质地黏稠,味道浓郁咸香。
用来炒通菜、豆角或瓜类,或者是用来蘸清蒸鱼、白切鸡、煲汤后捞出来的猪肉,都很好吃。
徐雨溪就特别爱吃蟛蜞酱炒豆角。
先将豆角按照常规做法炒熟,在即将出锅前再来放酱,简单又原汁原味。
豆角吃起来很入味,既有它本身的清甜,又有海鲜的酱香,风味非常独特。
更加高级的做法,则是蟛蜞酱蒸猪肉。
五花肉切片,先用蟛蜞酱抹匀,再上锅蒸熟。半透明的花肉,吃起来鲜香爽口,又夹带着浓浓的咸香酱味,一片就能送下一碗饭。
从前,靠着蟛蜞这道免费的鲜食,家里省下了不知多少菜钱。
如今虽然不缺各种好吃的海鲜,但偶尔也会想试试旧时的朴素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