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岚嘲讽地看着大夫人,推开窗一指外面。
“我有治疗这场疫病的唯一解药。大伯母,感谢你和宋府为我打造的这个佛莲圣女身份,我怎样都要物尽其用。等我救了这天下黎民百姓,圣女的光辉难道还换不来一个皇后的宝座嘛?”
得民心者得天下,只要她厉青岚有了民心,李辰基为了天下安定,到时候就得求着她接受皇后宝座。
大夫人瞧着眼前这个已疯魔的女人,不寒而栗。
事实证明,她当初不但没有看错厉青岚,还着实低估了她。
这个女人不光心思毒辣,手段更是阴狠。
如今,整个太安城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更遑论侯府和宋家。
这叫什么?
养鹰的反叫鹰啄了眼。
大夫人匆匆的从栖梧宫中退出,那里面她已经一刻都不敢再待了。直到行出很远,她才长舒一口气。
她拉着赵嬷嬷走进一处花丛,低声道:“你赶紧去找五爷,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事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
赵嬷嬷应了匆匆离去。
大夫人坐在马车上,心头止不住的狂跳。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控了,她要如何才能重新掌控这一切?侯府如何才能保住昔日的辉煌?
听着赵嬷嬷上车的声音,大夫人一把抓住,迫不及待地问道:
“怎么样?五爷怎么说?”
大夫人心中虽有不祥的预感,但她总还是保留着最后一点希望。五爷是她付出了真心的人,和冷心冷情那样隔着千山万水的人不一样。
可谁知赵嬷嬷却微微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小姐,我压根就没见到他。小姐,冷心和冷情已经被厉青岚彻底收买了,五爷会不会也已经被……”
大夫人连连摇头,不会的。五爷怎么可能背叛她呢?
“小姐,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府。老奴怕侯爷他……厉青岚既然有心对付侯府,老奴怕她不仅仅是对付侯爷那么简单啊。小姐,别忘了,府里还有个柳氏呢。”
赵嬷嬷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大夫人心头一震,不错,厉青岚这个毒妇把皇宫搅得天翻地覆,连侯府也不放过。
厉长明死就死了,可景言、景睿是她的宝贝儿子,他们不能有事。
大夫人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五爷、厉青岚,她只想立刻回到侯府,去了柳氏那个贱人,护好儿子们。
修竹园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景睿满眼的不可置信,揪着大哥的衣领子,通红的双眼挂满了眼泪。他颤抖着嘴唇,高高举起的拳头却怎么也落不到大哥的身上。
柳氏疏离的站在门边,瞧着屋子里景睿将景言扑倒在地。捏起帕子掩了一下口鼻,假装关切又有些嫌弃。
“景言啊,你大哥未必就知道这些。你瞧,这满园的兰花开得多好啊,谁又能知道,这里面有几株是有毒的呢?”
“婶子我,从小是在南边长大的。你知道,南边的毒虫毒草多,婶子从小见得多了也才知道这样的。”
“今日来探望大伯,这一瞧啊,乖乖,可不得了,这是要出人命啊。景睿,当务之急是将这毒草都拔了去,才最要紧啊。”
今日趁着大夫人进宫,柳氏掐着点瞧准了时机进了修竹园。
当日,她得了厉青岚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三件事情。
她已经办成了第一件,父亲柳大人已经成功取代了厉侯,日后在朝堂上,柳家就是厉青岚的依仗。她在侯府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第二件事,她办了一半,如今正在收尾了。
隔着屋子里景言景睿两兄弟,柳氏瞥见里屋床上奄奄一息的厉侯。她不过在宋韵的身上撒了一些毒虫粉,侯爷和宋韵整日厮混在一起,这些毒虫粉统统都进了侯爷的身体,和他体内经年累月的毒素交织在一起,让他积重难返。
可只要她不说,又有谁知道?
世人只会知道,侯府的大夫人怨恨侯府日久,让亲生儿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给侯爷送毒花,终于,将亲生老子送归了西。
“大哥,你不知道?对吗?你说话啊,你不知道这么花有毒,对不对?”
景言涕泪横流,他不愿意相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这些年,这些兰花都是大哥一盆盆一棵棵送进修竹园的。
这些事情,全家都知道。
景睿心如死灰,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任由景言揪着自己问,就是不回话。
一边是被长年累月囚禁的可怜母亲,一边是他从小就被洗脑的不仁不义衣冠禽兽的父亲。
要怎么选?
“景睿,你怎么选?”
景言哭着问道。这个家所有的隐私肮脏他都知道。
父亲暗地里看二婶婶痴迷的眼神;父亲躲在修竹园里喝醉酒喊纭儿的时候;甚至父亲发病神志不清,却还整夜整夜在西园徘徊游荡的时候。
他都知道。
他为他的母亲不值!他恨父亲。
因为父亲的滥情,和对母亲的不忠贞,让他从小就失去了完整的家庭。
“景睿,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这些脏事我一个人做就够了。”
景言喃喃的说道。
为了这些他甚至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梅若兰,多么聪慧的女子。嫁入侯府不到半年,就察觉了他的异常。在发觉他做的事情之后,再也无法和他同床共枕。
“谁又会爱一个十几年给自己父亲下毒的人?”
景言喃喃自语,精神恍惚。
柳氏见状,假惺惺地淌了几滴眼泪,悲切的说道:“景言,这些乱七八糟的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错怪你父亲了。
你父亲虽心中爱慕你前婶婶,但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过任何不伦之事。”
景言神情大震,甩开景睿的手,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柳氏跟前,撕心裂肺的吼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柳氏被景言的模样吓得倒退了几步,依在门上怯生生地说道:
“我……我说……我说大伯和王氏从来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一直都是你母亲自己误会了。你那个早夭的妹妹,也不是王氏推下湖的,是雨天路滑她自己掉下去的。啊!”
柳氏一声尖叫,景言沙包大的拳头砰的一声砸在了她耳边的门框上,将门砸地吱呀作响。
“不可能!不可能!”
景言拼命地摇着头,他相信了十几年的事实怎么可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