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惊愕地看着地上的李辰业,又转头看着泣不成声的万贵妃。
为何?
这还用说么?看这母子两个整日担惊受怕,谨小慎微的样子,还用说吗?
再看如今朝上局势,太子有林相一党扶持,拉下燕王后还伺机掌握了城防营和北山营。
从怡红院一案不难看出,太子和身在北邙的柔儿早有勾结。他居然还一石五鸟,想要同时干掉拓跋宏和自己的三个儿子!重新挑起北邙和大庸的战火。
其心可诛!
如果怡红院刺杀成功,接下来,太子还要做什么?
老二是个没权没势的,整日纸醉金迷,流连烟花之地,是个贪图享乐的。对太子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老四本来就是太子一党的。
接下来,北邙和大庸爆发战争,太子力挽狂澜,民心所向,大权在握。是不是从此以后就自己什么事了?
皇上第一次想得这么深刻。
他有些后悔。自己经过五王之乱,居然还天真的幻想和期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皇上乓的一声,手指变拳砸在桌板之上,惊起一桌的饭菜。
万贵妃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跪在地上,她还不忘伸出手心疼的抓起皇上的拳头,抱在自己的手中轻轻的吹揉。
“陛下,三郎也是怕再遭人毒手,他历经千辛万苦才解了脸上的毒,若是再遭一次陷害,我们母子两个就真没活路了。”
皇上任由贵妃拉着自己的手,垂头不可思议的问道:“再遭人毒手?毒?你是说三郎脸上的毒是被人故意下的?”
李辰业跪在地上,道:“父皇,拓跋宏亲口说的,毒是北邙大妃给他,要他涂在刀口上的。”
皇上气急,抓起桌上的酒杯啪的一下砸在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岂有此理!”
李辰业趴在地上,“父皇息怒。”
万贵妃更是抓紧了皇上的衣袖,“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好不容易收了怒气,扶着万贵妃起身,见她情真意切地拉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砸痛,心头涌上了一片柔情。
“朕给你的自然是你要得起的。不光黑羽令是你的,朕还要将西郊大营给你。给朕好好振作起来,别再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李辰业一愣,抬头看着皇上,终于勉为其难的一拜到底:“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从甘露殿出来,李辰业坐上回府的马车。
“殿下,是回燕王府么?”齐六在前面问道。
李辰业把玩着手中的黄金面具,磁性的声音有些沙哑。“去西园。”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今日在父皇面前坦白了自己伤好的实情。从今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再也不用戴着面具。
黑羽令是皇家暗组织,从来都是隐藏在黑暗之中见不得光的,做的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暗杀、监察等事。
而西郊大营负责拱卫整个太安城的安全,兵力足有十万。是北山营和城防营都望尘莫及的。
皇上给了他西郊大营,那就是重新承认了他可以继承皇位的资格。
“这样一来,太子岂不是又要对你恨之入骨了?”青阳听了李辰业的一席话,对当前的局势和皇上的用意都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和了解。
她和李辰业就着夜色,在侯府北面的密林之中,寻了一棵高大的树木,李辰业带着她飞身上树,坐在枝桠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哈。
他们居高临下,眼看着前面侯府的灯火隐隐绰绰,整个侯府尽收眼底。
“就算不接西郊大营,太子也还是恨我入骨。父皇生性多疑,怡红院一案破朔迷离,每一条线索都指向太子,父皇不得不防。
他今日将西郊大营给我,无非是忌惮太子,要用我去制衡他而已。”
青阳面上讪讪的,当日怡红院她一开始只想着自救,后来想着这水能搅得越浑越好。可也从来没有想过,后劲居然这么足。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怡红院的事情真相,我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青阳吐了吐舌头。
李辰业一把搂过青阳,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笑道:“他们一个个心思复杂,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揣摩出阴谋的味道。更别说是一场生死搏杀了。
这场刺杀已经不单单是一场刺杀了,真相如何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这一方的利益。
你放心,怡红院的老鸨和芙蓉我已经处理了,此事绝对查不到你头上。青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你周全。”
青阳依偎在李辰业怀里,他说的十分在理。只是这样一来,李辰业又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之中了。
深秋的寒风吹过,她也不再觉得寒冷。两人相互依靠着,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看着侯府各处的灯火一处一处的熄灭。
突然一道黑影从西北角窜出,几个腾挪之间,落入了湖心岛不见了。
青阳身子一震,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了。“那是什么?”
李辰业目力耳力更强,方才黑影从林中窜出之时,他就更紧地拥住了青阳。此时,见那黑影落入湖心岛,压低声道:“此人轻功非比寻常,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大夫人身边有两个武婢,会不会是她们其中之一。”
李辰业摇摇头,“看此人身形,是个男人。小小侯府果真卧虎藏龙啊。走,我们先回去,叫小八和齐六去看看。”
青阳点头,攀在李辰业肩头,由他抱着飞下了枝头,两人摸黑回了西园。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齐六就回来了。他一脸尴尬,伏在李辰业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冲着青阳行了一礼,掩门出去了。
李辰业瞧了青阳两眼,欲言又止。尴尬地拿起一旁的一把草药一甩一甩地把玩起来。
“他说什么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么?”青阳见齐六表情很是古怪,心中更加好奇。也不知湖心岛上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