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看了看附近没人注意到，她又小声地说道：
“你张叔他们过两天也会来参观。”
“我叔现在升到哪儿了？”
“副书记兼代理区长，级别没提多少。”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肯定装着不认识。”
“还是明子你聪明。”
娘俩背着人聊着天，别样的心情。
果然，没过两天，颜明正在给服务员们培训着，就见来了几辆车停在店门口，走下不少的人。
“颜明同志，这是区里的领导，来你这里视察一下。”带路的郑鸯介绍着。
“欢迎、欢迎。感谢各位领导的关心……”颜明来者不拒，从容应对。
“颜明同志，你这里的环境可真不错嘛。你是咱们区里的第一家这么大的私营饭店，我们当然要来看看喽。听街道上的汇报，你们热心地解决了不少知青就业的问题，我们更应该过来表示一下感谢。”张区长也装着不认识。
“谢谢领导们的关心，我们做的还不够，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颜明的官样文章，张嘴就来。
一个小时后，这场尴尬的视察场面才算结束。
观看楼上包间的时候，张区长才得空偷偷和颜明聊了几句。
“明子，人多眼杂，我不好多说什么，你记住，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你王姨，她知道了我就知道了。”
“张叔，谢谢，我心里有数，也一定不会让您为难。”
“我知道你小子懂事，要是换了别人，我可不会亲自过来。你店里需要的粮票和肉票什么的，我已经安排你这边的街道，每个月给你们送过来。这些都是区里对你私营饭店的特批和支持。”
“我只能口头表示一下感谢了。”
“小子，我要你谢我了？你帮我们家的时候，你要我们谢你了？这样见外的话，以后可千万别再说。”
“我知道了，以后跟您绝不见外。”
“行了，我走了。还有不少的事等着我。官身不由己啊。我有时候也想像你一样，官衣一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还没脱呢，只是请了长假，好歹我现在和你平着级呢。”
……
送走张区长，颜明继续培训着员工。快到中午，门口又来了辆黑色轿车。
大领导带着夫人来了。
“大领导、大姐，你们怎么有空来了？我还琢磨着明后天去请你们呢。”颜明急忙迎了出去。
“我答应过你要来尝菜的。我要不然尝尝，怎么好邀请我的那帮老朋友们。所以今天不请先自来喽。你现在有空吗？带我转转。”大领导仰头仔细打量着凤鸣楼的外观，很是满意。
“那可太好了，正好给我们指点指点。您稍等一下，我按着正常的流程给您走一遍。”
颜明说完，就安排迎宾就位，一声“欢迎光临”，让大领导就感觉到了新鲜。
前后转了个遍，颜明才陪着大领导、夫人到了二楼包间里。
何雨柱拿出了所有看家的本领，好一通忙活，很快桌上摆满了菜品。
“明子，你这太浪费了。”看着桌上的菜，大领导有些抱怨。
“大领导，我这是让您先看看效果。回头咱另拿碗碟，拨出来够咱吃的，剩下的分给店里人，让他们也都尝尝。”
“这样好，这样最好。”大领导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美器，再看看手边的紫砂茶具。大领导不由地感慨道：
“美食美器，桂殿兰宫，你小子这是不做则矣，一做不凡呢。看来让你南下，真就对喽。”
“我就是想做一个精品饭店。咱们京城里的饭店有的是，百年老号也不少。可真正算得上是精品的，经过这几十年来的影响，一家都没有了。现在我还只是做了第一步，等稍有名气之后，我在这后面正准备盖的四套小院里，每天只提供一桌饭菜，你想吃什么，提前预定，那更是精品中的精品。这样的话，官府菜也就有了发展的机会。”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也没有出去看过，你怎么就知道这些路数？前一段时间，我听从香港出差回来的人讲过类似的东西，这叫什么商品营销什么的。你一个干机修的，打哪里听到的？”
“大领导，我说了您可别生气。这些都是咱老祖宗们玩剩下来的。明清两代层出不穷，就连解放前撂地儿的也知道怎么把人勾到自己的场子里来。只是咱们现在有人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不好，都是旧的。他们更愿意相信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嘛。我看哪，他们的经只是改了一个谁都不好明白的名称罢了。”
“你说的这话我信，这样的情况几十年来就没断过……”大领导想到了和白熊的蜜月期。
“对了颜明，你说要盖四个小院，具体的打算说一说。”大领导边吃着菜，边询问着。
“现在还不时候，等盖好后，我请您来坐上一坐，尝上一尝。”颜明卖起了关子。
“你呀，心眼太多，没有傻柱好。”大领导微微笑了笑，也不再追问。
晚上颜家书房里。林雪看着累得不成样的丈夫，很是心疼。在罗汉床上用腿垫着丈夫的头，给他做着头部按摩。
“明子，我真没想到，做一件事会这么累。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累过。”
“这才哪到哪，以后还会更累。这也是我没想到的，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看着我真心疼，我舍不得你受这个罪。其实咱原来的日子过得就挺好。”
“小雪，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既然我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了退路。我必须往前走，必须做好。小雪，以后只能鼓励我，别说这样泄气的话，好吗？”
“好。”林雪答应着，然后抿了抿嘴。
很快到了小雪节气。颜明带着三十多名员工做着最后的准备。明天就要开业了，一切都要精益求精，做到好上加好。希望能够一炮震九门，来个开门红。
单从凤鸣楼的菜单一例，就能看出颜明费了多少心思。现在可没有彩印、彩打什么的。他就用照片一张张贴在硬卡纸上，亲手在照片下用小楷写下名称，标注价格，然后装订成册。
希望能给客人带来不一样的享受。
何雨柱还把已经退休下来的两位师父请过来坐镇。牛、罗二位大师级人物，这两天已经喜欢上了凤鸣楼。没事就早早过来，坐在楼上喝着茶，聊着天。然后指点一下徒弟、徒孙。
看到这老二位，颜明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什么也不怕了。
80年11月23日，阴历十月十六，宜开业。
凤鸣楼正式营业了。
何雨柱很是紧张，他身后的徒弟们更紧张。
等他们看到云淡风轻一般的颜明，心才慢慢静了下来。
颜明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长出一口气，大喊道：
“吉时已到，鸣炮，开业大吉喽。”
一时凤鸣楼前鞭炮齐鸣，足足放了几万响。
凤鸣楼前，从四楼屋檐上扯下来大红长幅足足十条，随风发出“唰啦啦”阵阵响声。
门口放着颜明自己定制的花篮，足足一人高，成对地摆放在红地毯边上。
过往行人看着如此架势，纷纷猜测着这是什么开业。没见识的猜测着庆祝什么事。不过这庆祝的架式可真新鲜，听都没听说过。
稍微一停步，再细看两眼，原来是个酒楼，可真是气派。
提前一个礼拜下的请帖，很快凤鸣楼来了许多贵客。
大领导和夫人一齐到的，身后还带着他的一帮老朋友们。一大群老头老太太精神矍铄地走进了凤鸣楼。
开业前他们就来过，现在轻车熟路，纷纷给自家晚辈们介绍着凤鸣楼的种种。
颜明的师傅杨鸿昌尽管对徒弟的不务正业，生了好长时间的气，但是徒弟的买卖开张，他还是带着媳妇来了，身后跟着徒弟们的三家人。
“师父、师娘，你们来了，快里面请。师哥、嫂子，里面请……”颜明陪着笑脸，怕师父给自己难看。
“你小子，还真折腾出名堂来了。”杨老头看到气派的四层楼，也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算是给徒弟一个肯定吧。
何雨柱在后厨里，带着徒弟、师侄们好一通忙活，十一点半准备出菜了。官府菜、淮扬菜、鲁菜、川菜皆有，按着顺序一样样被服务员端上桌。
今天所有来客都坐在一楼大堂里用餐。说是大堂，靠墙的每桌之间，都用一米八高的木质花墙相隔。大厅中的圆桌，周围也放着三道木屏风，形成了小空间。
客人们就坐之后，服务员先递过小毛巾让客人擦手，然后奉上盖碗香茗……
上菜时，服务员又一一介绍着菜品名称和大致用料。
大家看着一碟碟、一盘盘、一碗碗的珍馐，看着一个个精美餐具，纷纷赞不绝口，表示大开了眼界。
倒酒时，又有人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观赏着酒器，又是一片啧啧称赞。
就连使用的筷子，都刻有凤鸣款识和图案。行家一拿就知道这也是用小叶檀木所做。
大家都感觉凤鸣楼奢华到了极致。
……
宴罢茶淡，客人们纷纷告辞，颜明指挥着服务员们收拾打扫。
三点多，颜明坐在林雪身边一动也不想动了。
“小雪，看来我是真老了，这么点子活就累得不想动。”
“歇一会吧，晚上才是你真正该忙的时候，中午全是咱请来的客人。”林雪今天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又回到了她十八岁的时候。
“晚上估计就不忙了。开业的热闹场子打开了，后面就不能心急。做买卖，讲究的一个养字。店要养，客也要养。”颜明很看得开，只要晚上有两桌客人，他就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