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心里苦,脸上一点也没带出来,双目含泪,频频点头。好似很体谅婆婆,也好似很愿意听从婆婆。
“妈,您放心,拼了我这条命,也得让棒梗顺顺当当的。”
“你能这么想,妈心里高兴。但愿老天保佑咱们吧。白事之后,你得帮着我留下来。乡下太苦了……”说到这里,贾张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次她不是哭儿子,是哭她自己。
一年来住在村头的破庙里,夏天还好些,除了蚊虫多些,勉强还能住。冬天里,那是四面,不对,是五面来风,穿着全身的衣裳,盖着唯一的被子,都无法稍微暖和一点。
她心中虽有时候有些大算计,但生活中依旧糊涂的时候多,明白的时候基本没有。再加上她好吃懒做,偷拿卡要。所以一年来,和村里人,和兄弟们,一点和解的希望都没有。
她恨院里的管事大爷,恨易中海,更恨街道的王主任。她也明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咬着牙受着。
贾张氏好不容易进了城回到四合院,哪能还愿意再回那“穷山恶水,刁民横行”的地方。
秦淮茹心里纵使千般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日子还得过下去,家里男人这一死,生活的担子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平日里一忙,家里是得有个人帮着照顾一下孩子们。
本来一大妈最为合适,可如今人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哪能再顾上贾家。
正因为想到这些,秦淮茹不得不同意婆婆留下来。
第二天,陆续来了一些贾家的亲朋,一大爷让人代为请了假,帮着贾家支应着。
一大爷还顺道让人帮着傻柱请了两天的假,把于莉气得当场想撕了这个老不死的。奈何人设不允许,何、于二人只能暗自生气,安排下来的事,傻柱还是得做。
待客的菜就是白菜炖豆腐,真是白瞎了傻柱的一身好本事。
来的吊唁人也不会在这方面挑理儿。老理儿,白事一碗水待客都行,喜宴吃不好掀桌。
别看贾张氏恨易中海,她心里也明白,离开易中海,现在的贾家也玩不转。
所以贾张氏一般不说话,偶尔拍易中海两句马屁。把家里的事都交给了他。
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那就全指望在你身上吧。
看到易中海毫无怨言,贾张氏对易中海的恨意消了一些。
贾东旭停灵的第三天,轧钢厂里还是没有领导来慰问。一大爷和贾张氏可就坐不住了。没有这么办事的,贾张氏稍微请示了一下一大爷,决定亲自出马去厂里闹去。
轧钢厂领导对贾东旭的事一直争论不断。一方主张是在厂里人没的,那么工厂是要负一定责任的;另外一方认为,贾东旭违反生产条例在先,工厂没有责任。
不管有没有责任,工厂都要给家属一定慰问金的,只有把事情定性好,才能决定给出多少慰问金,抚恤金。这中间的差别可不小。
领导们还没有讨论完,贾张氏就带着一家老小杀上了门。
贾张氏撒泼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左手牵着棒梗,右手拉着小当,身后再跟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儿媳妇,她更加有理了。厂门口持枪的保卫也不敢真拦这一帮孤儿寡母的,只能很为难地看着他们冲到了办公楼。
贾张氏也不上楼,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谁是领导,也不知道厂长办公室在哪。她使出了绝招,坐在楼前大哭,拍着腿地大骂。
哭诉着儿子没了,这一家孤儿寡母的也活不成。骂着轧钢厂领导不是人,个个是地主老财混进了工人的队伍,可着工人进行剥削。
贾张氏哭,秦淮茹挺着肚子,也小声地涰泣。本来就漂亮,现在又是一身素,加上头上带着白花。这哭起来如梨花带雨,谁看到了都觉得这女人可怜,嫁给了一个短命鬼,也怪可惜的。
看到母亲和奶奶哭泣,棒梗和小当也张着嘴哭。
想当年刘备哭来了一份江山,诸葛亮哭来东吴人心。现如今贾家人一哭,看到的人都觉得领导们不对,不能放着一帮孤儿寡母的不问事。
这下好了,本来坚持原则,认为贾东旭违规在前的人,一个个低头不敢再言语半句。
最后厂领导们一致决定,贾东旭按工伤来算,赔付贾家五百块钱抚恤金外加一百斤粮票。另外考虑到贾家生活不易,他儿子太小,就由贾东旭的妻子顶替他的工作岗位。
秦淮茹正怀着身孕,身体实在不太方便立即到岗,等她坐完月子再到厂里报到。这期间,轧钢厂每个月补贴22.5,也就是一个学徒工的工资。
按说新来的李副厂长和贾张氏提出这些条件之后,贾张氏应该很满意了。可她偏不,她认为儿子是为轧钢厂做贡献死的,最起码轧钢厂得管他们娘几个吃几个月的肉。
就这条件,别人听了都想笑。你还能再有点别的出息不?
李副厂长心想着,大头都出了,还能在乎这点东西,本着送“瘟神”的原则,同意了贾张氏这条“无理”的要求,轧钢厂每个月供给贾家三斤猪肉,一直到秦淮茹上班为止。
贾张氏目的达成,揣着厂里给的抚恤金,胜利回转四合院。
东西到了手,目的也达到了,贾东旭很快就下了地。都是四合院的邻居帮衬着。至于贾东旭的工友,没来一个。他的人缘可太“好”了,他活着的时候都不想跟他有关系,更何况现在死了。
车间主任老郭代表大家来了一趟,他很后悔,当贾张氏听到他是儿子车间主任的时候,疯了似的,要找他算账。贾张氏认为郭主任就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大家看到郭大撇子脸上的挠痕,很是庆幸自己没冒面。
秦淮茹真就成了寡妇,颜明知道,四合院要开始不太平了,就快要进入正剧。
果然,贾东旭一下地入土,一大爷就逼着三大爷召开全院大会,准备给贾家搞一次募捐。
“贾家的情况大家心里清楚得很,咱们可不能看着一帮孤儿寡母的没依没靠。这以后谁是他们的依靠,不就是咱们这个四合院里的邻居们吗……”一大爷坐在桌旁慷慨陈词着。
颜明感觉到催人尿下。
三大爷就看着易中海的表演,一言不发。
阎埠贵一直以来都反对募捐,己所不欲的事,何必强求他人。
事也就是这么个事,几句话就能说完的。一大爷滔滔千言,足足讲了十多分钟。然后他扫视着面前的群众,静等着大家感动,然后掏钱。
可事与愿违,大家心里都盘算着,现在日子都难,怎么帮,帮多少,总得给个章程吧。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看到大家都不出声,一大爷决定起个模范带头作用。也就相当于钓鱼下点鱼饵。
“我是院里的一大爷,得起个带头的作用,我们家捐给贾家五块钱。”一大爷说完,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在三大爷面前。
“老阎,你记个账,帮着收一下。”
“好吧。”三大爷从一个领头大爷,又沦落成了一个账房。
“我以前是院里的二大爷,也带个头,这么着吧,我跟老易一样,也给五块钱。”
刘海忠想当大爷之心不死,总把自己摆到以前的位置上。易中海这边一结束,他立即进行表演。
好家伙,这起得调太高,底下的人没法接唱。
“大家都知道,我们家也很难,五块钱我是拿不出,我就捐五毛钱吧。”三大爷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给一分钱也是个人情,更何况自己这么大方出了五毛。就是一分钱不给,那也是人的本分。
自己的日子是好过了一些,可这些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解成马上要办喜事,花钱的地方可不少,还是要省些的。
五毛钱,这调子也不低,大家还是不愿意接。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往外白扔真是心疼。
要是把钱捐给秦淮茹吧,大家心里还好受些。这个小寡妇人还行,最起码没有贾张氏那样看着就讨厌。
可照现在的架式来说,捐出去的钱,肯定得落到贾张氏手里。凭什么给这个泼妇送钱花,自己留着买菜吃香得很。
一大爷又扫视了一下众人,只得硬着头皮点名。
“明子,你在厂里是科长,工资可不低。前两天贾家办白事的时候,你就给了四十斤棒子面,又给弄来豆腐。我把这事给你张婶一讲,人家全家可都念着你的好。怎么样,你也表表态吧。”
绑架,这绝对是道德绑架。就贾张氏这种人,她能念着别人的好?只会恨你给得少。你易中海讲出来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颜明眼看着要被一大爷道德绑架,哪肯乖乖就范。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明子,说说吧。”一大爷看到颜明一时不出声,便催促着。
“一大爷,按说我应该起个带头作用。贾家在办公楼下的时候,我们干部就一起开了个短会。别人不太清楚,我可知道厂里的最后决定。依我看来现在贾家首要解决的是粮食问题,至于钱嘛,我想他们暂时不缺。这样吧,我每个月给贾家五斤棒子面,一直到秦淮茹肚子里的孩子长到三岁。”
一听颜明的话,院里的人眼睛都亮了,对呀,可是听说了,厂里赔了贾家不少的钱,他们家不缺钱。
一大爷没有想到颜明能这么说,但是也算给他提了个醒,贾家不缺钱,那么号召大家捐钱的事,就说不过去了。
三大爷心里直乐,看样子,自己拿出来的五毛钱,又能回到自己的口袋里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