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就要交钱。”
一个满脸疤痕,肥陋圆脸的大汉,拿着宽刃大刀,站在路中间,身后还有十几个瘦骨嶙峋的小弟,里面还有儿童。
柳涯心轻轻眯起眼,这是劫道的?
“有钱,但不给你。”柳涯心向前漫步,在慢慢试探这个大汉的底线。
“不给我?”大汉将刀插在地上,邪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给我打!”
那几个瘦骨嶙峋的小弟当即向着柳涯心冲过来,抽出腰间的小匕首。
“你们这些劫道的,眼力见儿都这么差吗?”
柳涯心没有动用圣力或是魔力,而是用拳脚将他们全部打倒。
毕竟这些腹比纸薄的人,只需要一拳就可以把他们打的起不来,身体太弱了。
大汉看到这孩子有些功夫,便凝重起来,举起大刀,慢慢走近柳涯心。
“这些人,都是你的小弟吧?”柳涯心毫不在意,只是笑问道:“你不给他们分杯羹,他们怎么有力气给你干活呢?”
“哼!”大汉将刀横在腰间,双脚垫步向着柳涯心靠近:“如果我分给他们,我还能活到现在?”
黄茬子躲在屋脚后,紧紧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那个大汉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混不吝,即使是排名上的人都不敢轻惹。
突然,柳涯心前踏三步,那大汉浑身一冷,如过电般,立刻向后一跳。
“你连近我身都不敢,谈何杀我?”柳涯心抬起手指着大汉手中的刀:“刀是近身兵器,你却要和我保持距离,这很奇怪。”
“所以我想到了,你的战术。”
柳涯心双手一同抬起,交叉放在胸前,在地窟昏暗的光线下,没人注意到环境中暗藏的杀机。
咻!咻!咻!
三道暗箭向着柳涯心的后背闪飞而来,同时大汉也动了,抬起大刀往柳涯心天灵盖劈去,肥胖的身躯没有减慢他的速度,反倒增了几分力道。
当!三道暗箭射到柳涯心的背后,却如射到黑遂岩上,被瞬间弹飞。
而直劈头顶的大刀,柳涯心也根本不躲,反手抓住弹飞的细箭,甩动胳膊,刺入大汉的腋下。
当!大刀也被弹飞,而柳涯心旋着踢出一脚,正踹在大汉的心口。
噗!一口鲜血喷出,大汉倒飞出去,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就交给你们处置了。”柳涯心对着那些小厮说道:“我要去找那个暗中的弓手。”
说完,柳涯心便立刻飞身而走,而大汉却久久起不来。
那些皮包骨头的小弟艰难站起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我听说他家里还有三罐水,就是不知道藏哪了。”
其中有个略微小点的孩子,怯懦地说出了口。
“咳咳咳,”一个年龄大些的青年咳嗽几声,缓解身体上的疼痛,便说道“先去搜他的身,只要能破开他家门的禁制就可以了。”
“我什么都不要,能先吃了他吗?我好饿。”一个衣衫褴褛的圆头儿童舔了舔嘴唇。
“可以,”那个大年龄的青年俨然成了新领袖,说道:“我先去把手割下来。”
“他的手没肉,我想吃……”
啪!青年一刀捅进那孩子的心脏。
“大家都没得吃,你还挑挑拣拣,带着你也是祸害。”
其他人没有出言阻止,反倒有些兴奋,肉又增多了。
“好了,接下来我来分肉。”
……
柳涯心捏住那个精瘦青年的脖子,没有捏死,摔在了土垒的墙壁上,震出层层的尘土。
“对我放暗箭,这就是你们的战术吗?可惜碰到了我。”
那精瘦青年唾出一口血,恶狠狠地说道:“要杀便杀,少废话。”
“是吗?你求死?”柳涯心踩在他胸口,玩味地说道:“这可跟我遇见的地窟人不太一样啊。”
“我来这里不到一年,在隆哥手里挣些活命钱。”
“你挣活命钱,就让其他人没命?”
柳涯心一边说着,脚下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这里就是这样,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柳涯心闻言,沉默不语,却忽然看到他腰间有个红色的带子。
猛然伸手抽出,上面赫然写的是——竹鞋十八!
“你有排名,却依附于没有排名的那个死胖子?”
那青年胸口被踩得火热,咳嗽几声,面部抽搐道:“这只是竹鞋地区的排名,唯一能证明的,只是你杀了上届排名的人。”
如此说着,青年擦去嘴角的鲜血,邪笑道:“越内部的排名越稳定,那才是真正的含金量,你有本事去拿吗?”
柳涯心收回脚,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有我来时候破开的洞,你要是想离开这里,那是个出口。”
说完,他就继续往地窟深处走去。
黄茬子紧随其后,不解道:“他在背后放您冷箭,您放了他,为什么?”
柳涯心抿起嘴唇,无奈道:“他对我毫无威胁可言,他伤不了我,我下不去手。”
“可他有杀意!”黄茬子拽住柳涯心的衣角,红着脸紧张道:“他是真想杀了你!而且……而且……”
“而且你杀了他,就会少很多事,你会声名远扬,很多人都会避着你走!”
柳涯心抓挠了几下头发,显然也有些后悔。
“唉,我不能因为这种事就断绝一个人的性命啊。”
最后,他劝自己想开一点。
黄茬子咬牙,壮着胆子劝说道:“这里是地窟,谁手里没几条命呢?你放了他,说不定他又会走老路,又会杀人!”
柳涯心沉默不语,只是缓缓向前走着。
这里的建筑在他眼里没有坚固的,全是一些土坯。
这让柳涯心想到了,自己在东域看到的那些无姓人的住所。
果然,大型家族各有各的挣钱法,而没钱的人到哪都没钱。
“五个子儿,你选吧。”
一个宛如猪圈的院子内,十几个人在这里聚集,肩膀上都画着一个黑色的甲虫。
他们都看着院内正中间的一个尚未成年的孩童。
而墙角边站着五个女人,还有满地蠕动的麻袋。
柳涯心看着便知道,这些麻袋里面都是人。
“哎!谢谢大哥,我早就看中了,就她了!”
那个孩子拉住女人的锁骨链,轻轻一拽那女人就疼得眼皮挤成一条缝。
柳涯心没有贸然打断,他双臂交叉,趴在栏杆上。
那些人也没有驱离柳涯心,只是嚷嚷着:“下一个!”
一个老头挑着担进来了,担挑的是两个罐子。
柳涯心听得出来,罐子里装的是水。
“金爷,这两坛水都是进献给您的。”
唯一一个衣服蔽体的青年从木桶上站起身,他独眼,手里有一个长烟杆。
往木桶上一磕,他抬起头说道:“您也是客气,我们金虫帮的水,都是您供的。”
“那就按照原来的规矩,您挑三个走吧。”
柳涯心心里颇觉有趣,若是按照这里水的价值,两坛水肯定不是十五个子儿。
果然,那老头将两坛水放在地上后,便讪笑道:“金爷,这个月的名额我想好了。”
“哦?”那青年一将手里长烟杆举起,旁边立刻有人给他点上。
“就是那大成子,这个月我让他死!”老头握紧拳头,连带着扁担也开始颤抖。
“呦?他哪得罪您老了?您可是这一片儿知名的水老爷。”
那老头弓着身子,搓着手凑近青年,谄媚地面部扭曲:“这不是您抬举吗?要不是有您的金虫帮护着,老头子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青年却含笑没有回应,吐出一口白烟,说道:“那你回去吧,三天之后,你就可以听着那人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让我来听听怎么样?”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柳涯心推来栅栏,面带微笑缓缓走了进来。
而那青年却毫不奇怪,只是又抽了口烟,笑道:“自然是他想要的消息,怎么,这位兄台也有交易。”
“没有交易,只是询问而已,当然,如果可以……”柳涯心指着地上的麻袋,笑道:“我还想顺手救救她们。”
此话一出,当即有几人抽出匕首和长棍,怒视向柳涯心。
却不料那个青年却抬手散烟后,缓缓说道:“不错的胆识,一看就知道是从外面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我姓金意味着什么。”
原来这地方,不单单看实力,家族的影响力在这里仍旧存在。
“当然知道,”柳涯心手里的黑焰渐渐升腾,谁人都能看到这场仗非战不可。
“意味着我杀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看到柳涯心手里的黑焰,没人再敢小觑这个孩子。
青年不再动了,任凭烟杆里的草料烧干。
“看来是我金家的仇人,”青年温柔地将烟杆放在木桶上,抽出腰间的武器。
那武器很奇怪,很多武者一生也见不到一次。
但柳涯心认识,只要是器具,他必然认识。
但正是因为认识,他才惊讶,这是他进了地窟后,最惊讶的一次。
那居然是天国的三叉短棍,大多是大型家族的家族监察用的,铸堂垄断生产权。
即使在天国,这也是和铸堂和大型家族的内部一对一直接供应。
这个青年怎么会有,而且既然当作武器,必然用的十分熟练,他必然有师傅。
他师傅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