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由砖石垒砌而成,不算太大,长宽十丈,但却给人一种岁月独有的沧桑和恢宏。
祭坛之上摆放着三样古物。
左边是一个透明的琉璃瓶,远远望去,依稀可以看见瓶中藏着一艘小船。
右边则是一个黑色的晶石方块,只有人头大小,方方正正,看不到任何缝隙和雕凿的痕迹,表面光滑,但却反射不出一丁点光亮,仿佛世间的所有光线都会被其吞没。
“黑匣!”
符纸人和渔帝的双眼顿时便亮了起来。
那个方块不正是他们苦寻已久的黑匣么?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珍稀的至宝居然只能被放在一侧,无法占据主位。
在三件古物占据中间主位的是一个泥胎,浑圆如鸡子,真的就是由黑泥塑成。
失去了湖水的滋润后,泥胎表面很快便变得干燥,不再湿润。
“这是……”
符纸人和渔帝的目光齐齐落在泥胎上面。
先前那心跳声的源头,正是这个泥胎!
咚!咚!咚!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跳声响起的间隔越来越短,频次越来越快,泥胎里面仿佛有一尊沉睡漫长岁月的活物正在苏醒。
活着的生灵!
泥胎当中的确孕育着一尊生灵,强盛的生命气机随着越发强烈的心跳声自泥胎传出,冲击着符纸人和渔帝的心神。
“留神!”
符纸人和渔帝皆是眉头皱起,死死盯着泥胎的动静。
但,二人完全没有就此退去的意思。
二人修到这般境界,在天外闯荡多年,又来到这九天十地,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
莫非这小小的泥胎里还能跳出一尊仙人来不成?
这显然是绝无可能的。
咚!咚!咚!
符纸人和渔帝静静等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泥胎传出的心跳声不再加快,逐渐维持在一个稳定的频率。
泥胎表面也没有什么开裂的痕迹。
这让符纸人和渔帝略微放松下来。
符纸人知道不能一直这样干耗下去,扫了一眼祭坛上的三样古物,道:“我去取黑匣,你去取那琉璃瓶中的宝船。”
保险起见,他选择了更加稳妥的行动,没有贪恋那个泥胎的想法。
至于那泥胎到底孕育着何种生灵,一切等黑匣到手后再说。
“嗯!”
渔帝点头。
他巴不得稳重一点,自己可是本尊亲身前来,万一那位无善主从泥胎里跳出来,几乎没有什么活着离开这片净土的可能。
不像身旁的符纸人,几张符箓而已,毁了也就毁了,顶多让本尊伤神几日,休养一番便可。
最重要的是,渔帝知道,后面还有几个不速之客正在朝黑羊峡赶来。
他必须留足精力,应付接下来可能上演的种种风波变故,才有最大的可能在暴风雨中笑到最后。
咻咻!!
下一刻,符纸人和渔帝便心照不宣地分头朝祭坛两侧飞掠而去。
不过刹那,两人便来到了祭坛的两侧,一左一右,几乎同一时间朝各自的目标探手抓去。
砰!
也就在这时,祭坛爆发出一股阴冷幽光,如同一头巨兽张开黑暗的深渊巨口,要将二人吞灭。
祭坛隐藏的禁制被触动了,此刻苏醒。
“哼!”
符纸人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出,直接将席卷而来的阴冷幽光拍散,连同苏醒的祭坛禁制都被这一巴掌拍得湮灭。
轰隆隆!!!
祭坛禁制湮灭,阵眼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宽阔无边的湖底开始了猛烈的震颤,笼罩的整座大阵随之崩塌,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动荡之际,祭坛上的那口黑匣已然落到了符纸人的手上。
另一边。
渔帝也已乘机将那尊盛放着神秘宝船的琉璃宝瓶抓在了手里。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查看,便只觉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破风声。
咻咻咻!!!
一根根柳树枝条自四面八方袭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好似漫天箭雨射来,声势浩荡,连空间都被撕裂。
两人当即转身,循声望去,湖畔的无名怪柳居然‘活’了过来!
很显然,这些怪柳也是湖底大阵的组成部分。
符纸人的脸色一下难看到了极点,不是因为畏惧。
踏入这片大湖之前,他可是特意探查了湖边一圈的环境,也留心过湖畔的这些无名怪柳,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结果,还是有意外出现。
由此也可见这座大阵的布置者极其精密,早已提前做好了隐匿手段。
“先撤出去!”
渔帝第一时间出手应对,先是一拳轰出,将袭来的漫天柳树枝条摧毁,而后反手抽出背后的鱼竿。
歘的一声!
一只金色鱼钩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朝着湖畔掠去,连带着鱼线急速延伸。
鱼线雪白,极细极长,好似仙人落发,无比锐利。
唰!
渔帝扬起鱼竿,高过头顶,如同牧民挥鞭,猛地一抽,金色鱼钩便环绕着湖畔飞速环行起来。
锐利鱼线,过物无声,直至渔帝将金色鱼钩收回之后,极远处的湖畔才传来一连串巨物倒塌的声音。
一棵棵巨大的无名怪柳被拦腰斩断,切面光滑胜过壁玉。
这俨然是一场大胜。
没有压力,一招便扫平了所有。
渔帝却来不及欣喜,只因一直在耳畔回响的一种声音消失了。
心跳声!
祭坛上那枚泥胎的心跳声彻底停止了。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气机悄无声息地笼罩在了渔帝和符纸人的头顶。
他们被锁定了!
渔帝和符纸人很清楚这一点。
心跳声的停止,并非泥胎中的生灵死去的象征。
相反,这意味着泥胎中的生灵已经苏醒,凭借强大的实力收敛了自己的胎息和心跳,哪怕两位成帝者邻近在旁都无法探闻。
“嘶……呼……”
符纸人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罢了罢了!本来还想速战速决,东西到手便立即离去,留你一条性命,但你执意苏醒,要留下我们,那便送你上路!”
说话间,符纸人眸光逐渐阴冷。
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骤然暴起,朝着泥胎隔空便是一记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