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知道成年人的情绪很复杂。
她问宁乐,“妈妈,你很爱爸爸吧?”
爱到哪怕知道他为了乔清月若有若无地忽视自己,还是放不下。
前世的宁乐郁郁而终,其中又有多少是姜秉川造成的呢?
宁乐闻言愣了一下,没回答。
她现在真的怀疑小姜愿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电视剧。
看来以后得时常注意些了,别带坏了小孩子。
至于爱什么的,好像不只是那么简单了。
和姜秉川成了家,为他生养了一对儿女,两个人的关系远比谈恋爱的时候复杂多了。
谈恋爱……姑且那么说吧,也许那个时候的姜秉川只觉得两个人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都说不定。
年轻的时候或许还会为姜秉川和乔清月的事情伤神,纠结对方到底爱不爱自己。
现在……她只在乎这些事情会不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或许,人能放在一件事上的精力确实是有限的,这么多年的追逐,她真的有些累了。
她好像,没那么在意姜秉川了。
…………
小花园里起了风,宁乐把姜愿带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姜秉川雕塑似的坐在沙发上,眼神放空。
地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了,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姜愿踩了一脚的痕迹也被擦干净。
临近中午,厨房里炖着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姜愿进来的时候皱了皱鼻子,怎么好像有一股糊味。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过神来,眼神只波动了下,便又恢复了往日淡淡的表情。
好像刚才的脆弱只是错觉。
姜愿心里终于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样的姜秉川,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父亲啊。
看到宁乐牵着姜愿进来,姜秉川有些踌躇,却也没有迎上来。
“厨房里炖着鸡汤,应该快好了,我去端。”
高大的身材却围着一件粉嫩的围裙,看起来有些不搭的好笑。
也不等两人答应,他进了厨房。
终归是爱了那么多年,见他这样,宁乐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姜秉川饭菜做得不怎么样,却很会炖各种各样的补汤。
宁乐第一次喝到是在两个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受伤住院,姜秉川提着保温桶过来看她。
宁乐还没来得及惊喜,便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乔清月。
她伤的是脚,姜秉川炖的是猪脚汤,宁乐尝了一口,很好喝。
恰好此时姜秉川出去接电话,病房里只剩了她和乔清月两个人,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宁乐不喜欢乔清月,因为她是自己的情敌,还总是在姜秉川面前说一些别有用心的话。
谁知,乔清月又说话了。
“本来要和秉川去看电影,我想着顺路,便提议过来看看你。你的脚伤好些了吗?”
宁乐没理她,只是端着汤碗的手紧了紧。
“好喝吧?”乔清月将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笑得温柔,“我也喜欢喝汤,他就慢慢学会了,现在煲的汤越来越好了。”
宁乐忽然觉得嘴里的汤寡淡无味了。
姜秉川却以为她很喜欢喝自己煲的汤。
从这以后,无论是闹了别扭还是两个人的节日,他总会煲各种各样的汤给宁乐。
渐渐地,煲汤成了姜秉川特有的道歉手段,后来也延续到了姜愿身上。
宁乐知道,姜秉川在和愿愿道歉。
她勾勾姜愿的小手,“宝贝你看,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姜愿表情淡淡,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刚才,她答应过妈妈了,不能再和姜秉川闹别扭。她不想让妈妈难过,最起码表面上要过得去。
她看着姜秉川将砂锅放在了桌子上,打开锅盖,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空白。
宁乐也闻到了一股糊味。
“……抱歉,汤没煲好。”
姜秉川捏了捏鼻梁,那股疲惫不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不明白,煲汤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的他这次怎么会失败了。
姜愿的眼神波动了下,最后归于平静。
瞧瞧,老天都不让我原谅你了呢。
…………
姜秉川坐在台阶上,手指间夹着支燃到一半的烟。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他第一时间就知道来人是宁乐,赶紧将烟扔到地上踩灭。
他回头,却还是没能错过宁乐皱紧的眉头。
“我不是说过,家里有小孩子,最好不要抽烟吗?”
宁乐的语气有些烦躁。
姜秉川一愣,低声道,“我会把烟味散尽再进屋的。”
两个人没了话,一阵沉默。
姜秉川的心里有些茫然,他不明白,怎么自己只是出了一趟差,回来的时候老婆和女儿都有些变了呢。
愿愿生病的时候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缺席过,可是每次只要自己哄一哄,小孩儿立马就不生气了,还会体谅爸爸辛苦。
这次怎么就哄不好了呢?
宁宁好像也从来没有用这样不耐的语气和自己讲过话。
姜秉川的心火烧似的,嘴却张不开问一句。
他真的被宠坏了。
所幸,宁乐最后开了口。
“小孩子心思单纯,她不懂什么挣钱,她只在乎你能不能陪她。愿愿这次估计是真伤心了才会这样,你别和她计较。”
姜秉川的手一抖,“她也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和她计较?”
你别这么说。
宁乐不置可否。
“愿愿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再次提起这个问题,宁乐的情绪已经很平静了,“被关承推了一把,撞到了桌角上。”
她没提乔蓁蓁。
就监控来看,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摩擦,人是关承打的,乔蓁蓁不过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而已。
任何人都会想,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引战也是无心之失,能有什么歪心思?
在与乔清月的交锋中,宁乐败了那么多次,她早就知道姜秉川不会信,所以懒得说了。
姜秉川脸色冰冷,“原来是那个臭小子。宁宁,你放心,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会给愿愿讨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一句道歉吗?”
姜秉川一愣,“……我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