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日之后,沧浪斋终于传来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深夜,白序秋轻轻叩响了赵锦楼与萧昕的房门,他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声音中透露出丝丝喜悦:“二位,有消息了。”
赵锦楼与萧昕闻声,顿时精神一振。赵锦楼更是急切地追问:“白先生,快请进来说话。”
白序秋微微一笑,跨步进入房内,道:“经过一番查探,这个王逢亮暗中与一些商贾勾结,将官刀藏匿在货物之中,分批秘密运入了沈翰的一处隐蔽私宅。而且,还有一部分被运往了……”他顿了一顿,声音突然变得沉重,“北边的北燕城。”
此言一出,赵锦楼与萧昕皆是一愣。他们四目相对,心中已然明了这其中的严重性。
当初除了赵锦楼受封郡王之外,赵钰泓的其他两个弟弟,赵钰瑾受封宣平王,掌北燕城,赵钰晏受封定远王,掌西塬城。北燕城,那是宣平王的封地。若官刀真的被运往那里,那岂不是意味着宣平王也牵涉其中?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灯火在寂静的夜空中发出“噼啪”的轻响。过了许久,赵锦楼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紧紧盯着白序秋,声音略显颤抖:“白先生,此事……可有确凿证据?”
白序秋点头肯定道:“千真万确。沧浪斋的消息你大可放心,官刀确实被运到了北燕城。王逢亮利用商队作为掩护,将官刀藏匿在瓷器、丝绸和茶叶等普通货物之中。表面上看似一切正常,但在他们的账本上却发现了可疑之处。有些商队的目的地都是一些偏远小镇,而且都是集中在靠近北燕城的方向。我的人尚未拿到账本,不过,我已命他们继续调查此事。一旦有更确切的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们。”
赵锦楼听完白序秋的话后默然无语,心中五味杂陈。他虽然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叔叔会谋反甚至可能涉及谋杀父王,但眼前的证据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宣平王……”赵锦楼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满心皆是疑惑与忧虑。他始终无法想象那个一直对他慈爱有加的叔叔,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昕也皱起了眉头沉思道:“北燕城离这里如此遥远,他们究竟是如何将官刀运送过去的?而且如此频繁的运输和大量的货物难道就从未被人发现过吗?”
白序秋微微一笑解释道:“问得好!这其中确实有一个关键人物在暗中相助——宇文疾。”
“宇文疾?”萧昕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我之前曾听连姑娘提起过他,象鼻山的矿山就是他给霸天门的。”
“没错正是他!”白序秋点头确认道,“宇文疾身为互市监监丞,正是他在背后为王逢亮等人提供便利,才使得这批官刀能够顺利运往北燕城,而不被人察觉。”
此事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赵锦楼的预想范围。他原本以为只是沈翰因嫉妒而毒杀洵王、谋害萧庆云。但现在看来,这场阴谋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和野心。
赵锦楼心中不安地来回踱步着,急道:“不行,我们必须尽快将此事禀告给圣上!此事关系重大,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如今虽没有确凿证据,但沈翰的私宅我们已经知道具体位置,只要将此事秘密告知圣上......”
然而赵锦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昕打断了:“小楼,你先冷静。我们手头的证据尚不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防备。”
赵锦楼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可是,鸣剑山庄周围全是王逢亮的人,想必已经知道我们藏身在此。若是他们察觉我们已经知道此事,一旦起兵谋反,后果不堪设想。”
萧昕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以我之见,王逢亮尚未将此事上报给沈翰以及他背后之人。若我们已被发现,他们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鸣剑山庄灭口。可王逢亮只是派人在鸣剑山庄盯着我们,并未有所行动。”
白序秋缓缓道:“沧浪斋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但你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萧昕疑惑地问道:“白先生,此言何意?”
白序秋面色沉重道:“再过五日便是名剑大会,届时庄门大开,王逢亮等人便能以霸天门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进入山庄。届时,你们若想再有所行动,怕是难上加难。”
赵锦楼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将此事禀告圣上。”
萧昕却是忧心忡忡:“外面有王逢亮的人马守着,我因伤势无法动武,而你只是大地境修为,若是硬拼,只怕凶多吉少。更何况,鸣剑山庄内还有诸多江湖门派的首脑,此事一旦泄露,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引发天下大乱。”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三人身上。赵锦楼和萧昕明白,自己已经身陷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这场阴谋,很有可能改变整个天盛的命运。
萧昕沉默片刻后,突然看向白序秋问道:“白先生,你手中可有那些运输官刀的商队名单?”
白序秋点点头道:“这些名单我自然有,但他们的账册和运输记录,我的人还没有查到。”
萧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这些名单就足够了。这些商队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想必会留一手。我们手中有沈翰的双虎令,还知道沈翰私藏官刀的私宅位置。只要我们确保官刀还在私宅内,就能人赃并获。”
赵锦楼点点头,但又担忧道:“可是,他陷害萧叔叔、毒杀我父王这些事情,我们还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啊!”
萧昕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三年过去,其他证据也许早就被他们毁了。不过,沈翰府上的那个车夫,他就是人证。先前我阿爹留下的书信,还有言孝平的密函,虽然不足以成为铁证,但如今我们手中握有的这条私造官刀、意图谋反的线索,足以将沈翰绳之以法。”
赵锦楼眉头微皱,“萧昕,此事若告之圣上,或许只能定沈翰谋逆之罪,你......可有万全之策?”
萧昕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其他办法了,如今已查明沈翰背后的黑手乃是宣平王。我们必须趁他们还未察觉,先将沈翰拿下,斩断他们的一臂。至于宣平王,我们只需将所查得的商队信息如实上禀圣上,我相信他定会有所动作。毕竟,宣平王所图谋的,可是他的江山社稷!”
赵锦楼闻言,重重点头,“好!我听你的!”
白序秋道:“你们不必冒险亲赴天都城。不过,沧浪斋的消息传递速度虽快,但往返天都城至少需十日之久。五日后便是名剑大会,你们可以借此机会静待时机。待圣上查明此事,必会昭告天下。在此期间,我会让岳夕暗中协助你们。”
萧昕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别人我倒不担心,怕只怕刀宗会插手此事。若他真的来了,即便是慕容前辈也难以抵挡。”
白序秋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会派人紧盯他的动向。一旦他有所行动,你们便先行藏匿起来。”他顿了顿,望向萧昕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萧昕,老夫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当真不考虑加入沧浪斋?否则这份人情,你可怎么还得起?”
萧昕闻言,苦笑一声,“白先生,您就别打趣我了。这沧浪斋斋主之位责任重大。晚辈自知才疏学浅,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白序秋哈哈大笑,“你呀,老是拒绝我。”他起身道,“事不宜迟,我先去安排沧浪斋传信。你们在这里安心等待,一旦消息传出,天盛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多谢先生!”萧昕起身拱手致谢。
白序秋摆摆手,轻笑一声,转身推门而去。赵锦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感叹道:“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戏了。”
萧昕淡淡一笑,“是啊,这场戏已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