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的把包掉在地上,顺着饭菜香味往厨房摸索,心里砰砰直跳。
尽管我知道,大概率出现在这房子里的人,应该就只有李卓然。
但是连日来所受到的惊吓,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仿佛得了被害妄想症一样,脑子里迸出褚峰,魁哥等等这样的危险人物。
“你回来了。”男人听见脚步声,转身,是李卓然无疑了。
我嘘出一口气。
他的皮肤,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看上去有些粗糙,忽然年长了两三岁的样子。
不似上次去我家时,我父母只以为他比我年长五六岁。
额上那道淡淡的浅红色疤痕,也跟着垂了下来。
李卓然手里正端了一盘水饺。
“你……”我下意识指着他发出惊呼。
“这不是我做的,是家里厨师做的速冻水饺。我可怎么可能会包饺子呢。”
李卓然不管不顾,把那盘水饺塞到我手上,又去锅里开始捞下一盘。
旁边还放了两个菜,一盘白灼的叫不上名字的虾,还有一盘什锦炒青菜。
“你还会做饭。”
“会啊,以前留学的时候,跟朋友学过几个菜,也是很久没有做了。”
李卓然轻轻将另外一盘水饺放在餐桌上,我也跟着把那两盘菜端了出来。
李卓然又娴熟的去酒柜拿酒。
是啊,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他对每个角落自然是很熟悉的。
“想喝什么?”
他这样问,我不想败兴“要不就喝点葡萄酒吧。”
“那好,水饺加白葡萄酒,味道又怪又好。”
李卓然很有兴致,他取了一瓶酒,打开,顺着边缘倒进高脚杯里“没有醒酒器,就这样醒一会吧。”
他又拉过椅子,与我面对面坐下。
一时却又相视无言。
我们从未有过这样的尴尬境地,这一次不知为何,也许是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李卓然率先喝了一口酒。
“其实我很想问问,你跟他过的好不好,是不是也像上次那样干柴烈火。”
他这样说,让还没有喝酒的我,脸上一阵灼热。
“呵呵,不过,我更想给你说说我出国留学的事情。”
“啊?”我不知道李卓然为什么要给说他上学时的往事。
可是他接下来,说第一句话,就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把手中颤抖的筷子,按到盘子边沿。
也学着李卓然样子,把三分之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刚刚李卓然说“刘云是我干爹。”
我确定我没有听错……
1998年的秋天,按照农历生日来算,我还不到20岁。
我那时在英国伦敦大学读国际金融专业。
转过年后,1999年,如果不出现意外情况,我就要毕业了。
毕业后,家族对我的规划是这样的,我将学成回国,在接下来的生命里,无怨无悔报效自己的祖国。
1997年金融危机爆发,我那时年轻,浑身都是冲劲!
尽管世界一片萧条,股市一片绿海。但我眼前的世界是光明的,是一片红色的!
我只想着抓紧回国,实现自己价值,大展拳脚。
等我回国后,就算不动用家里关系,在90年代末期,凭我的学历能力,我也可以有极其光明的未来。
当然,家里面是不可能让我单打独斗的。
那时候大伯已经去了s部,而我所学,我将顺着他已经摸过的石头,趟过的河,慢慢步入这个国家的经济核心一探究竟……
不光是一探究竟,我将尽其所能去让她变得更好,更健康,更有活力!
让她每个细胞都欣欣向荣,都引以为豪。
李卓然说话时盯着天花板。
仿佛他那曾经相遇,但又擦肩而过的鸿鹄愿景,就这样高高在上,飞入天空之中。
他没能抓住,跌入泥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是到了1998年春节,大伯打来电话,那是个加密电话。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夜晚,大洋彼岸严厉的声音,以及对我说的每一个字。
他说,上次跟我沟通,发现我在国外呆的久了,思维方式已经不适应国内的情况。
而且国内政策也是一会一变。
他让我先不要回国,继续考博,毕业后可以帮我安排省行副行长作为起步。
我当时没有再说什么,嘴上说着让他费心了,但心里却不痛快。
当初是他说国家需要经济人才,跟我父母商量后,早早送我出来留学。
我那时在国外已经待够了,我想着早日回来,与家人团圆。
但他却说我已经不适应国内环境,让我继续留在国外。
而且,他还说了一个,我必须要照做的附加条件。
李卓然的眼睛,从天花板慢慢挪了下来,落到我忧心忡忡的脸上。
似乎在问我,可知是什么附加条件。
我愚钝,眉头紧锁,李卓然忽然释怀一笑“他说,要送我去美国继续完成学业。”
美国,又是美国,我心里骤然咯噔一下。
说实话,我是不太想去美国的。
我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坐飞机,那时候一两年不见一次面是很正常的。
而且那时,视频电话也没有普及,就算是我们这种家庭,就算是在美国也不是轻易就能实现的。
我那时候心里很苦,但我还是在他安排下,1999年毕业后,就毅然去了美国。
到达美国后,接应我的,就是刘云。
他那时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却让我喊他干爹,说他跟我大伯李锋是兄弟。
以后他负责在美国照应我,他虽然平时不在美国,但他会常飞的。
我跟李锋通了电话,也就带着屈辱跟莫名其妙,算是认了这个比我大十七八岁的干爹刘云。
而后不久,在某个黄昏,我前往刘云在纽约高级寓所的时候。
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莫名其妙受到了几个流氓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