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的耳朵从凯哥嘴上离开，凯哥还欲再上前，咬住那丰满的耳垂，或者朝那桃粉色脸颊上亲一下。
但钱琳已经快速转过头来，冲着我跟陈挽凝狡黠一笑，有些调皮。
“凯哥这办法想的还真是，也就他这样的人能想出来。”
“是要想办法，把花姐带到酒店房间吗？”我问。
按照我先前从好几个人嘴里了解，花姐大概率是偷渡过来的。
亦或是有旅游签证，但入境后，没有特殊情况绝不下船。
当然，包括见日料店的厨师，以及跟俄罗斯女人行欢。
“还是王记者聪明。”凯哥张开食指跟中指，夹过华子递给他的一根烟。
烟很细，是一根精致的白色手工卷烟。
我皱了皱眉头。
不管是花姐亦或是凯哥，似乎在远离陆地的大海上，都莫名有了一种特别的，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安全感。
凯哥一噘嘴，很有技巧地吐出一个烟圈。
“她不管是跟日料店的厨师说事情，还是跟佳琳娜在一起，也都是在船上。
这次想办法让她下船，跟那两个女孩还有佳琳娜去到酒店的房间里，房间里是放了点货的。”
凯哥说到这里，轻轻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白色卷烟。
烟圈在我面前散开，有股淡淡的烟草烧焦的味道，以及一种类似于金属的怪味。
几种怪腻的味道混合，在狭小的空间中让我有了一丝厌恶。
凯哥现在，随着白色烟雾在他肺部间的转换，他白天时那种年轻有为，又睿智上进的样子，荡然无存。
整个人窝在卡座最里面，本身就像极了一团虚弱的雾气。
“等缉毒警察过去，顺便把威胁女孩去境外拍淫秽视频的事情牵扯出来，连带那两个日本人一起。
想引渡也引渡不了的。再说，她那么个东南亚小国家的人。”
我捏捏鼻子，凯哥义正严辞的发言，在白色烟雾中显得有些讽刺。
“花姐真能跟着那两个女人下船？”
“能。”凯哥斩钉截铁说着，跟钱琳对视一笑。
中年男人进来，海风吹的他头发往一侧倒去，显得更加稀疏。
同时进来的还有剩下的比基尼美女。
“那船上真热闹啊，可惜我老了。”男人说，笑着坐下，招呼其中一个穿粉色比基尼的女人，把大家杯子全部斟满。
“再干一杯吧。”他说。
“大哥想玩，我单独给你安排就是，这是钱琳。”凯哥喝了酒指着钱琳“这次来三亚的美女，她手下的就有一半。”
“哎呀，展会上那些漂亮模特，原来都是你们公司的。”
钱琳给凯哥面子，敬了一杯酒“明天就给大哥安排。”
几个人嬉笑了一阵，凯哥又回到正题。
“今晚就在海上吧，离港口近一点，盯着花姐的船，估计她要靠岸的。”
“听你安排。”男人满意的看看凯哥。
他对凯哥的计划并不关心，甚至对那两个跟了他一年多的女人也莫不在乎。
他满意的，是自己卖出去了一架飞机。
船舱里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聊天，只有陈挽凝端着酒杯沉默不语，钱琳与她搭话，她也心不在焉。
我突然想吹吹海风，或者说，我突然想给李卓然打个电话。
就算是四月的三亚，海风也随着深夜来临，而变得有些冷。
我靠在甲板栏杆上，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然后是李卓然的喘息，以及“哐”的关门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你在哪？是去澳门了吗。”
“对。”
“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我信任的，把跟陈挽凝短暂接触的始末告诉了李卓然。
“你的意思是，她这次回国想报复自己父亲。”李卓然说。
“话是这样说，但大义灭亲哪有那样简单，心里有时恨到了极致，可一旦出手去报复，又立马心软迈不出那一步。”
李卓然呵呵笑着，似乎在笑我，年纪轻轻的就有这般人生感悟。
“其实你大胆一点，尝试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看陈挽凝有什么反应，没事的。她也不会出卖你。”
“嗯……”我觉得李卓然所说，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如我主动一点总比互相试探要好。
挂了电话，我看见陈挽凝端着酒，从船舱晃到了甲板，扶着栏杆，朝花姐游艇望去。
此时花姐的游艇，如同宇宙间的一颗遥远孤星，在黑雾中摇曳。
我能想象此时上面的情形。
“挽凝。”
我学着钱琳口吻这样称呼她，径直朝她走去，她也早就看到了我，只是没有搭腔。
毕竟刚认识，加上机场那次，也才是第二次见面，她对我敌意未消。
李卓然说的对，与其等她试探我，不如我先表明立场。
不过从李卓然的电话里，我还感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紧迫感……
“挽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主动凑到陈挽凝跟前。
张开嘴，一股海风灌进口腔，但我还是想把话，都借着彼此酒劲一股脑的说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陈颂文派你来试探我，看着我，或者说早点把我劝走，怕我去家里闹。
我对他的恨钱琳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我的态度就是这样，我倒希望你立马给他汇报一下，不要再指望我原谅他了。”
陈挽凝的脸，在深夜中，被泳池一圈灯带映的惨白。
我对着这张惨白而透着决然的脸，微微透出一个浅笑，这是个无奈的笑。
“理论上是这样的，陈总也很乐意让我们带你来三亚玩。
三亚回程时我直接去江浙，他想的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还有刘总也去，到时大家一起去千岛湖里划船。”
陈挽凝咧开嘴冷笑，不屑地对着栏杆外面吐出一口浊气。
我也学着她，在心里吐出一口气来，差不多是时候了。
“其实我对陈总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也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举报他。”
陈挽凝看着遥远的，模糊海天一线，终于平静而决绝地，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这个答案虽然在我预料之中。
但真正听到“举报”这两个字时，脑海中各种陈颂文被捕的画面扑来，还是让我有了一丝真实的畏惧。
“我整理了一些材料，但是还无法完成致命一击。现在我告诉你了，我也不怕你让他知道，大不了再把我害死就是。”
陈挽凝再次说，她的坚定，让我把方才的一丝畏惧收了回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所及，眼前一片黑暗，但乌云后面忽然透出来一轮淡淡的月影。
月亮要出来了。
我从海上收回目光，落到她与陈颂文有着六七分神似的侧脸上。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