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喜欢她,以后就好好待她。”太后道,“祖母看她是个知道好歹的姑娘,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
“知道了,祖母。”景楼答应了。
他又提出,“这件事暂不要说给别人知道。”
“那是当然。”太后瞅了孙子一眼,瘪嘴道,“你真当我傻呀?我要说出去,她准会被人害了。”
“祖母最聪明啦。”景楼笑着哄太后。
“哈哈,那是自然。”太后得意地大笑起来。
她只有在这个孙子面前,才会这样无拘无束说话和欢笑。
孙子不会给她白眼,不会阴阳怪气地说她,不会含沙射影的讥笑她出身低贱。
太后手指着黄色袋子,压低声音道:“这些金块你带出去,除了买东西外,全交给你表叔。他会拿去给你置产业,购田庄。”
“以后他们要是不管,你也不愁吃喝用度。”
“知道了祖母,您一直在为孙子打算。”景楼一脸的感激,轻声道,“这么多年来,表叔为我置了不少产业,有……”
“嘘”太后用手捂着景楼的嘴,眼睛警觉的四下瞅,向殿梁上看了又看,悄声道,“宫里偶尔有暗卫。”
小猴子站在殿外等候他的殿下。
他全身直立,一双脚从殿门口一步一步挪到娴春的身边。
别的宫人全束手站立,一动不动,像是石雕人。
偏生这小猴子不动几下,他会感觉全身不自在。
文嬷嬷耷着眼皮装作没看见。
太监总管更是直接将眼睛看向雾蒙蒙的天空,仿佛在寻找飞翔的老鹰。
之所以,小猴子敢在慈宁宫这么跳脱,主要原因是,大家觉得他跟在殿下身边,早晚都要被皇上或者皇后给处死,心生怜悯,任他不守规矩。
“我们要出宫,恩人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小猴子嘴唇不动,嘴里溜出一句话。
林娴春站着一动不动,斜眼朝小猴子眨了两下。
“要?”小猴子猜。
林娴春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在深宫一直挂念着两个丫鬟,不知她们是否安全,食铺开了没有。
小猴子笑了,一张瘦皮脸皱成一团,露出几颗大板牙。
他感觉很开心,自己能为恩人做点小事来回报。
齐景楼提着个黄袋子从殿内出来,宫人们行了礼,在文嬷嬷的带领下,当值的宫人走进殿内伺候太后。
小猴子问:“恩人想买什么?”
齐景楼冲林娴春一笑,站在一侧,静静等着,也不说话。
娴春轻声道:“要是方便的话,麻烦长寿小公公到阳槐胡同附近的一家锦香食铺,给我带一包花生酥。”
她当时给两个丫鬟安排,若是开食铺就在阳槐胡同大杂院附件,取名锦香食铺,她方便寻找。
她用这个办法,让小猴子去看看,食铺开成没有。
“好咧,保证买回来。”小猴子笑了,他拍着胸道。
齐景楼疑惑地看了几眼林娴春,总觉得,像她这样性格稳重的人,指定要去一家不出名的小食铺买花生酥,一定有原因。
齐景楼见时辰不早了,带着小猴子匆匆从玄武门出宫。
禁军守卫们,只扫了一眼小猴子手上拿着的慈宁宫的出宫铜牌,问也不问一句,直接放人。
站在一侧的禁军副统领、孙皇后的嫡亲侄儿、恩国公府的二爷孙泽永,在见到身着墨绿色锦袍的齐景楼往玄武门走来,转身往宫内走。
孙统领当看不见,这些禁军就更装着不知道出宫这人是七皇子。
也就没人敢往内宫打报告。
皇上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让这些禁军们不敢随便去招惹。
禁军大统领说的话是:“父子骨肉相连,外人不要参与其中。”
景楼和小猴子走到皇宫东边的迎春大街,小猴子跳着双脚,“喂,马车,马车过来。”叫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驶过来,马车夫见客人是一位着深蓝色锦衣夹棉长袍的小爷,带着一位穿灰袍子的小公公。
他麻利地跳下马车,在车后放了一条长凳,殷勤地打拱行礼:“贵客请上马车,您们要去何地?”
小猴子扶着景楼上了马车,景楼道:“去阳槐胡同。”
“两位大爷请坐好。”
车夫扬得马鞭,稳稳地赶着马车,往南真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到迎春街和东风胡同交界处,转向西行。
临到春节,京城内人山人海,马车转入阳槐胡同减了速度,慢慢往前行了半条胡同,小猴子眼尖,大叫,“停停停。”
马车停了下来,齐景楼从车上跳下,转头就看见,一家狭窄的食铺,里面两张桌子坐满了人。
他抬头看了一下店铺挂的招牌:锦香食铺。
一位戴着月白色布帽的店小二迎了出来,看见食铺外站着两位客人。
一位是年轻的公子,容貌俊朗,气度不凡。
另一位恭敬地跟在公子的身后,点头哈身像是奴仆,尖瘦的脸,一双小眼灵活地四处打量。
小二热情地招呼:“两位客人,里面请。”
“都没坐位了。”小猴子指着里面。
“里面的院子还有雅室。”小二往跨院内带路,走一路回一下头,一张圆脸笑得像太阳般灿烂。
“爷,去不去?”小猴子悄声问。
齐景楼点头,“进去看看。”
他迈进小铺子,见客人们都穿着布衣,桌上摆着的是炒肝、烧肺的下水菜。
各自面前摆有一杯黄汤色的酒,浓郁的酒香味扑鼻而入。
那些客人见进来的二人,打头一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手上提一个黄色袋子,他们赶紧低下头,唯恐得罪了贵人。
齐景楼走到跨屋前打量了一下,由廊道相连有三四间屋,窗户大开,可看见里面摆着大桌,并无客人。
廊道的尽头,应该是后厨杂院。
“贵客请里面坐。”
小猴子担心不安全,悄声道:“爷不坐了,买了东西就走。”
“嗯。”
“不坐,我们就在此等。”小猴子摆手,又道,“小二,打包一份花生酥。”
“二份,一坛酒。”齐景楼道。
“好好,好。”小二激动得红了眼眶,飞奔往后厨,一道大叫,“打包二份花生酥。”
从后厨咚咚跑出一位穿碎花蓝布衣的妇人,用同色布包裹着头发,腰上系着一条灰布围裙。
她那张微胖的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饱含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