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的这一番话,让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的说:“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府中郡主,父王的亲生女儿。父王有那么多女儿,王妃为何就容不下你呢?”
六姐再次用十分怪异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她将我叫到隔壁的房间,并且支开了她的侍女静儿。确定了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几乎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其实,我之所以队世子撒谎,还有一个及其重要的原因,四弟知道是什么吗?”
我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会知道,可嘴上不能明说,只好摇了摇头。
六姐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整个王府之中,四弟的水性是最好的。”
说完这句话,六姐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观察我脸上的反应。
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六姐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便极速缺氧,我的脸色也一定是一阵惨白。如果说金世轩是王府中众所周知的游泳健将,那么我入水之后的表现,就几乎已经不打自招了。一个游泳健将,怎么可能一下子变成旱鸭子,入水即沉入了水底。这个巨大的破绽,无论我找什么样的借口,也是很难自圆其说的。
见我迟迟不说话,六姐继续说:“其实,我在柳林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我的四弟,每次只要来到幽灵湖边,必定会到白鹤亭找我,因为,我除了在母亲的院中,大多时候都会在那里。而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尽管你已经找了借口,也是绝对无法完全掩饰的。”
“还有呢,还有什么是你感觉不对的,一次性说完吧。”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不过,就算被拆穿,就算是死,我也要弄明白为什么死,不能做个糊涂鬼。
“当然还有。”六姐继续说,“在暗岛里面,你伸手过来抱我的时候,我也察觉出了怪异。我的直觉告诉我,我面前的这个男子,不适我的四弟,而是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因为,我四弟的怀抱我很熟悉,而这一次,我却感觉很陌生。”
我听的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在那种关键时候,我真不应该咸猪手,占人家便宜的。或许正是这个小小的细节,让她察觉出了异样。
“当然,只是这些,我还不能完全下判断。”六姐依然盯着我,用缓慢的语气说,“柳林见面,你或许真的是开玩笑,不会游泳,你或许真的是忘记了,或者伤势在身,有所影响,而暗岛之中,你或许也只是无心之举。毕竟你出征多年,心性上有所改变也属自然。但是,王妃对我们的所作所为,队你我的仇恨,你和我都是绝不应该忘记的。而我提到王妃的时候,你居然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似乎什么是也不知道。”说到这里,六姐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凑近我说:“从这个时候,我便可以判断,你或许并不是四弟轩儿。”
我还想强行狡辩一下,嘴硬说:“我或许是伤势严重,将以前的一些事情忘却了。”
六姐不可置信的说:“其他事情可以忘却,难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也能忘却?”
我有些恼火,已经有一个四姐知道我的身份了,现在又冒出一个六姐。难道,我就这么没有表演天赋,难道,我仅仅在王府中生活了半个来月,就要从这个世界被抹去了吗?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如果六姐一早就知道我不适金世轩,她又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在暗岛之中,她明明感觉到我的不轨行为,为什么没有丝毫推诿。上岸以后,她为什么不直接队世子揭发我,反而主动撒谎帮我掩饰。就说现在,为什么她要支开下人,只留下我们两个人来谈论这件事情。难道她就不害怕,我情急之下直接将她灭口?要知道,就凭在世子正堂中的情景,六姐的地位恐怕并不重要,就算我不不计一切的将他杀死,恐怕也不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如果以上的推测都成立,那么六姐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那么,我只要拼死抵赖,绝不承认,她拿我应该也没有办法。毕竟她又不是四姐,没有读心术。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干脆就摆烂,耍无赖的说:“好姐姐,我就是你的四弟金世轩,我真的是脑袋受了伤,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你刚才说什么,杀母之仇,难道,是王妃杀害了我的母亲吗?”
这一招果然管用,六姐看着我无赖的表情,虽然明知道我可能不适金世轩,但她并不知道其中缘由,也只是在尝试着对我进行诈术,她根本对我无可奈何。六姐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我无心害你,何况你还知道我的一些秘密。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的身份和目的,毕竟,我想要在这个王府中生存下去,必须处处小心。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不会危及到母亲和我,我便不会多嘴。”
其实对我而言,和六姐的一番谈话并非完全无用,至少我又弄清楚了王府中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而这些都是四姐在仓促的讲述中,没办法完全说清楚的。见六姐已经放下了戒心,我尝试着说:“你可以放心,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四弟,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恶意。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王妃为什么如此针对你了吧。”
六姐显然已经从我这句话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我们都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未曾说破。六姐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说:“她不适针对我,而是针对我们母女。谁都知道,父王是在一次酒后乱性,才临幸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才生下了我。而我的母亲身份低贱,又没有娘家作为后台,因此连夫人也算不上。王妃此人,表面上平易近人,温和谦恭,实际上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尤其对于这件事,王妃一直认为是我母亲主动勾引父王,屡次都想除之而后快。我们母女度过的这些年,日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我听的都有些愤怒,这王妃该是有多蛮不讲理,小肚鸡肠。于是我问:“那父王呢,你们没有给他说过这些吗,他不保护你们吗?”
六姐苦笑一声说:“父王?父王常年在外征战,莫说他几乎队母亲毫无感情,就算他真的想要保护我们,又如何能做得到呢。王妃是皇后的妹妹,父王也是要给三分颜面的。只要父王一走,这个王府,就是王妃和世子的天下了。我们不给父王说还好,要是给父王说了,王妃会对我们更加记恨,何必去主动招惹麻烦呢。”
我想了想,六姐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不确定的人身上,不如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时,我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六姐刚才说,王妃与我有杀母之仇,又是怎么回事。四姐不是说,金世轩的母亲不适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的吗,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还跟王妃有什么牵连。虽然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但说到底,我并不是金世轩,我的父母,还好好的生活在我原来的世界。但尽管如此,这个细节对我还是很重要的,如果金世轩之前就和王妃世子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那我在之后和他们相处的时候,还得按照这个剧本表演下去,才不至于引起怀疑。
六姐也并不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对我说出了真相:“对外而言,四弟的母亲的确是死于难产,这并无不妥。但我的母亲当时就是四弟母亲的侍女,她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据母亲说,在四弟母亲生产前夕,只有王妃前来探望过。王妃走后不久,四弟母亲就出现了生产症状,并且伴随大出血。太医用尽了方法,也止不住出血。就这样,在拼死保住四弟之后,四弟的母亲就撒手人寰了。此事之后,亲身见证过四弟母亲生产的人,几乎接二连三的病死或失踪。若不是父王思念四弟母亲过度,酒醉后错将母亲认作四弟的母亲加以临幸,而母亲又恰好怀孕,,受到父王的庇护,恐怕母亲也是难逃毒手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妃对我们母女,才加倍记恨,恨不得让我们去死。”
我听了都觉得惊心动魄,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于是问:“这么大的事,父王就一点没有察觉吗,就放任王妃为所欲为吗?”
六姐说:“就凭父王纵横天下数十年,他又如何看不破王妃那点雕虫小技。得知母亲怀孕,父王特意让杜总管负责母亲的看护,也足以证明父王是有所察觉的。因为王府上下,只有杜总管不受王妃控制。至于王妃,她毕竟是皇后的妹妹,还育有长子长女在府,父王又没有十足的证据,如何能够轻易动的了她。不过,王妃也自知父王有所察觉,这才有所收敛,不敢太张狂。否则,你真以为这么多年来,她没有机会队母亲和我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