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赵银莲的操心,顾思卿住在相府之后,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她女扮男装习惯了,为出府方便,还是会时不时做男装打扮。她时常与白子玉见面饮酒,若都穿女装,未免有些惹眼。
“冬日里喝上一口热酒,真是快哉,就是荔枝酒酿地有些烈,爱饮酒如我,居然都有些喝不惯。”
白子玉被辣得咳嗽了几声,但还是把酒盏里的荔枝酒最后一口喝完。
“酿酒师说荔枝酒便是需要这样酿风味才足够,味道确实醇香。”顾思卿这么说着,对荔枝酒也不过是浅尝辄止。
白子玉睨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去叫小二另送一壶酒来。
“九皇子即将领军班师回朝的消息,你可听说?”顾思卿听着窗外长街上人流如织的声音,支着额头问白子玉。
“如此大事若是都没听说过,我隔三差五到醉仙楼来就算是白跑了。”白子玉面颊有些发烫,暗想荔枝酒酿得太烈,下回不能再喝。
聪明如白子玉,顾思卿相信她话里意有所指,白子玉明白,顾思卿趴在软榻的矮几上,戳着花瓶里插着的花玩:“我有些担心你。”
像是听见什么有意思的事,白子玉走过来,俯下身看她时将手背到身后去。
“哎哟,我们顾大小姐担心我?”他眼里的促狭一闪而过,此人逗你的时候,眼神狡猾地像是一只狐狸。
顾思卿气恼地挥手将人推开,坐起身正色道:“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池鸿渊回京,知道容妃吃下你给的药带来的副作用会作何反应。”
池鸿渊就如一只猛虎,离得远远的,最好见不到就能相安无事,惹恼了他,他就会将你的脖子咬断。
“想过是想过。”白子玉态度平淡,抬手将顾思卿有些歪掉的披风系好。
“你不如在他回京之前先离开京城,未免他盛怒之下不讲道理迁怒在你头上,就出去我京郊外的宅子里躲一躲如何?”
顾思卿忧心太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她是和池鸿渊做过交易,在此之前,还算合作愉快。
她不敢说自己对池鸿渊很了解,这个人在得知自己在乎的人因药物短十年寿命,还真拿捏不准他会不会找给药的人算账。
眼前之人会担忧自己,白子玉很高兴,不过她说的问题,白子玉没有放在心上。
“你觉得他能杀得了我?我的医术不止能救人,还能杀人,他要是真对我下手,我要将其反杀,不过是随时而为的事。”
白子玉两手垂下,其中一边掩在衣袖下的手摩挲了一下藏在袖口处的飞镖。
看着眼前之人不像是开玩笑,顾思卿愣愣地眨了眨眼,是了,白子玉医术高超,能救人,也可依医术学识杀人于无形。
比起她,白子玉有着毋庸置疑的自保能力。
“可是?”顾思卿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想到上辈子的事。
白子玉夹起一块肉干吃了起来,笑问:“可是什么?”
顾思卿眉头紧皱,失神地摇了摇头。白子玉分明有能力自保,就连对池鸿渊都不畏惧,拿为何,上一世他会死于覃卓燕之手?
难道是因为覃卓燕手段太过阴险,白子玉没有防备,所以才着了道,因此丧命么?
“别想了,九殿下真想取我的性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与其想这些,不如与我痛饮。”
数日后,池鸿渊带领将士班师回朝。
离京奔赴边关之时,池鸿渊不过是才从冷宫里被放出来,不受重视的九皇子。
如今凯旋回京,他已然成了为越国立下汗马功劳。池鸿渊奔赴边关时相送之人寥寥无几,大胜还朝这日,满城百姓夹道欢迎,好不热闹。
为了鼓舞士气,以表皇帝对这次战役结果的重视与褒奖,皇帝亲自到宫门口迎接池鸿渊凯旋归来,就连文武百官与几位皇子都在。
“儿臣于边关攻克胡人侵袭,未让越国失去寸土,今日凯旋,贺父皇治下江山千秋万岁。”领军到宫门前,池鸿渊翻身下马跪于皇帝面前行礼。
池鸿渊身着一身黑色盔甲,不过半年不见,他的面部轮廓变得更为凌厉,五官如刀削斧刻一般,英气与戾气并存。
“平身,我儿在边关奋勇杀敌,将胡人的气势杀尽,朕为你感到骄傲。”
皇帝重重地拍了拍池鸿渊的肩膀,眼里满是对他的赞赏与骄傲。
对这位被自己冷落了多年,实际上天赋异禀的儿子,皇帝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跟在皇帝身后的皇子自然察觉了这一点。
“九弟真是人不可貌相,在冷宫关了这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站出来为越国立下战功,谁人不感到意外?”
六皇子盯着池鸿渊,穿着盔甲的池鸿渊英武非凡,今日六皇子才发现,这人的眼睛,就如狼一般。
他话里话外讽刺池鸿渊在冷宫是韬光养晦,实则一直野心勃勃等待时机。
“我小时受孙大人教导,一直不忘家国大义,盼着能为父王、为百姓做些什么,若是在边关三军群龙无首时有人站出来,其实哪里轮得到我呢?”
池鸿渊语气认真重透着无奈,这些话表面听起来没什么,实则夹枪带棒。
听出池鸿渊是变着法骂他们这些皇子无用,关键时刻没人站出来,几位皇子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不爽池鸿渊是一回事,早在边关捷报频频传来时,他们就已经对这个人心存忌惮。何况,如今他的母妃容妃,在后宫可是颇得盛宠。
“渊儿当初愿前往边关,朕心甚慰。”皇帝想起当时处境,眉头皱了皱。
没了一个周军远,来了一个用兵如神的池鸿渊,眼下,池鸿渊乃是举国挑不出第二个来的大将军,也是皇帝少数能重用的将才。
“儿臣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父皇的夸赞儿臣担当不起。”池鸿渊对皇帝拱手一礼,“就算是为越国捐躯,儿臣也在所不辞。”
说罢,池鸿渊淡漠地抬眼轻瞥站在皇帝身后的一众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