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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不为周倩倩的死感到惋惜,但对于周家人的心狠感到胆战心惊。

当初赵夫人与周老夫人将周倩倩嫁到张家去,想来就已经猜到这个庶女的下场。

“周家是不是没有人追究这件事?”顾思卿趴在床榻上,问的时候戏谑地晃了晃双腿。

花生摇摇头:“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张府不止死过一个姨娘,而对于周府而言,一个没人在乎的庶女,死了就死了。报丧的人从周府离开后,赵夫人就连派人去吊唁都不曾。”

周倩倩就这么死得无声无息,就连死,都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她出生之地,父母俱死,赵银莲不是她的生母,甚至恨她入骨,怎会将她当回事。

“你说周府近日没什么大动作,看来是有小动作了?”顾思卿话锋一转,换了话题。

周倩倩的死法,顾思卿是有些意外,对于有心害她之人,她的态度无非人死了就死了。

“小姐这都想到了。”花生抱着汤婆子傻呵呵地笑了笑,在火炉旁坐了会,她身上总算暖和起来。顾思卿挑眉看她,示意她接着说。

“周府最近在为四小姐商议婚事。”花生靠在床边晃悠悠地说着。

“周晓晓的婚事,确实是应该商议了。”顾思卿眉头微挑,最近周府倒是风平浪静。

不过,对赵银莲有威胁的人都不在了,自然是再风平浪静不过。

花生打听到的消息,只是打听到一半。周老夫人与赵银莲,近日确实在为周晓晓寻找合适的夫家,也在为周百合腹中胎儿做绸缪。

覃卓燕的两名侍妾,都有身孕,周百合腹中的孩子,就必须得是男孩。三人有孕,总有一人能诞下男婴,那个人必须是周百合。

周家与侯府所相连的血脉,只有周百合这一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男婴,那么此生她都再无指望。

“我想过,百合这孩子距离临盆的日子不远,我们抓紧时间,让可靠的人四下找来孕期与百合差不多的孕妇。”

周老夫人与赵银莲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话里的意思。

“儿媳明白,百合生下的孩子若不是男孩,我们就来一出偷天换日,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孩子并非百合与世子亲生。”

赵银莲对周老夫人的提议并不反对,相反,她很支持老夫人的想法。她们不择手段,也要确保周百合将来能成为世子妃,如此,她的孩子就必须是侯府的下一位世子。

就是不知,侯夫人若是知道周家的人和她想到一起去,会作何感想。

周府已经没了主君,而周府将来能东山再起,周百合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机会之一,且是眼下最容易实现的。

周家书房内,摆在书架上的书东倒西歪,可见平时翻看的人没有好好归纳。

一位七岁少年端坐在案前,只看背影,还以为他在埋头苦读,走近去看,才发现他拿着笔沾着墨水在宣纸上乱画。

“今儿,娘不是和你说过,要在今日之内把书看完,我听先生说你前日在学堂上,问题十道,你有六道答不上来,娘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赵银莲头疼地夺过儿子手里的笔,因为不好生爱惜,笔的羊毫已经岔地毛毛躁躁,不能再用来写字。

这支笔,价格可不便宜。赵银莲吸了口气,把笔扔在桌上。

“我听进去了。”周长缨拿起那支被扔在桌上的笔继续把玩,这可把赵银莲气得不轻。

为了能将儿子教导出来,赵银莲这些天事必躬亲,对儿子的功课很上心。

周长缨聪慧有余,耐心不足。他认真去学一样东西,能学得很快,可小孩子最是好动调皮,不愿一整日都枯坐在书房里背书习字。

为了儿子能早些出人头地,赵银莲操碎了心,可小孩子天性爱玩,赵银莲将周长缨管得太紧,反而让他生出来逆反心理。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般对娘说话?夫子前日在学堂上,对你的表现很是不满。”

赵银莲看着儿子玩那支笔,显然没将她说的话听进去,可谓心急如焚。

捏着羊毫的笔杆,周长缨本来低着头,不大搭理人的模样。

听赵银莲不断在耳边念叨,周长缨倔强地仰起头来,气哼哼道:“夫子对我不满又如何?什么圣贤书、什么四书五经,我就是不想学了。”

周长缨耍起性子来,把头扭到一边,赵银莲对他的管教越是严格,他就越是想与母亲作对。

儿子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赵银莲的心头,将她砸地眼前一黑。

周百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周家重振旗鼓的机会,但那不过是一个引子,若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周长缨站不起来,周家迟早玩完。

意识到自己对儿子的管教太过严格着急,赵银莲吸了口气,在儿子身边坐下来,揽住他捏了捏他的肩膀。

“你听为娘说,你爹若是还在,娘怎舍得这样逼你?如今周家没了主君,你是将来周府的主心骨,须得尽早崭露头角才是,母亲做这些,都是为你。”

赵银莲苦口婆心,把书拿到周长缨的面前,打开到先生讲的那一页。

“你若是觉得太辛苦,就慢慢学,为娘今日说话是有些着急,但我也是急你荒废了学业,须知周府将来只能靠你,周府荣辱都寄托在你身上。”

为儿子与周府的将来,赵银莲说得是掏心掏肺,希望儿子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脸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周长缨抬头看了赵银莲一眼,脸圆嘟嘟的,看起来很是可爱,他抿紧双唇,点了一下头。

赵银莲喜极而泣,擦了眼泪站起身:“你还有功课,学习也需安静,为娘就不打扰你了,学得乏累的时候就休息一会。”

她叮嘱完儿子,就提着裙裾从书房离开。

书房的门才关上,上一刻还很乖巧的周长缨冲着门做了个鬼脸,换了一张干净的宣纸继续乱涂乱画。

若是知道自己一番劝说根本没用,赵银莲能气得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