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喜欢读张爱玲。
那天,无意间看到了她摊在沙发侧沿的书页:“下起雨来了,毛毛雨,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这世界。”心里莫名闷闷的。
我低眸看着已经熟睡的安安,俯身把她圈在身前,凑近她的耳边:“乖宝,哥哥回来啦。”
安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恍惚两秒,才满脸惊喜地抱着我:“嘉祺?”
“咱不是说好,困的话就先睡,不用等我,宝宝怎么不听哥哥的话了,嗯?”
她的声音弱弱的:“想你。”
“乖宝,下次不许睡在沙发等哥哥了,好不好?”
安安没有应答,反而笑盈盈地转移起话题:“嘉祺,我今天可开心了,我们的小组作业得了第一名耶,为了庆祝,程诺还请我和落落吃了火锅,对了,我上周写的文章被登出来了。还有啊,落落让我去宿舍和她一起睡,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所以就回来啦。”
“嘉祺,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直起身,佯装自然地笑着:“因为…哥哥更喜欢听小笨讲。”
“可是我也想听听你今天的事情呀!”
“我呀,弹琴唱歌跳舞,没什么新鲜的。”我把她抱起,压低声音:“哥哥抱你去睡觉。”
安安心思很细腻,总能轻易洞察出我的任何情绪:“你明明就是不开心。”
“宝宝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很遗憾,你那么美好的校园生活,我一点都参与不进去,而且,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安安认真盯着我,有些怀疑地跟我确认:“就这样吗?”
“嗯。”
她捏了捏我的耳朵:“大笨蛋!”
我慢慢回想着刚刚同居的那两个月,也就是,还没有签经纪公司的那段时间。
没有许诺过永远,却活在了每个瞬间。
入学后,安安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女生叫夏云落,男生叫程诺,他们仨是一个课题小组的,关系特别要好。
安安一开始的时候会叫那个男生“阿程”,当然,夏云落一直这么叫。
我知道这很正常,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吃醋。
入秋,我们四个人在外约饭,聊得很投机,其实,能认识他们,我也很开心。
回家的路上,我牵着安安,故意逗她:“小笨,以后别叫他阿程了,好不好?”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好听。”
安安停下脚步,抬眸盯着我,忍俊不禁道:“马嘉祺同学,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掐了掐她的脸颊肉:“是啊,我们家小笨都没有这么叫过我呢!”
“哈哈哈,我们班一半的人都这么叫他,导师也是。不过,看在阿祺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份上,以后我还是叫他全名吧!”
本来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小笨真的没再叫过他阿程,而我,却喜提一个新的称呼——“阿祺”。
安安还很容易害羞,每回接吻,她都不会睁眼,脸和耳根红扑扑的,我总是不自觉地抬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侧脸。
没想到,住在一起之后,她更害羞了,甚至,洗贴身衣物的时候都要躲着我。
每次想帮她洗,小笨都会急眼,可爱死了。
有一回叫她吃饭,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系着围裙走近,看到她在洗贴身衣裤。
“洗完出来吃饭,乖宝。”
她明显吓了一跳,转过身面对着我,反应两秒,才把手上的白色衣物藏于背后,恼羞成怒地盘问我:“马嘉祺,你又没敲门!”
我指了指门框:“冤枉啊,门没关。”
“你出去,不许看!”
“好好好,不看不看。”
生理期的时候,我坚决不允许她碰冷水,也不让她洗衣服,所以慢慢地,她不再抗拒我的帮忙了,还会黏糊糊地环着我的后背撒娇:“辛苦啦,哥哥。”
甚至偶尔还会挑逗我:“马吉克先生,你的耳朵红了欸。”
我看着手上带着小蝴蝶结的衣物,莫名想看小笨穿上它的样子,可是,我不敢让这样的念头在我脑中存留超过五秒,就算很难,也得尊重她保护她,绝不能越界。
这个小笨蛋,睡觉从不锁门,还常常不经意地做出一些让我招架不住的事情,幸好我是正人君子,能管住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反应,不算流氓吧!
咳咳。
其实也有想过,只要和她求婚,结婚,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碰她,不用忍得那么辛苦了。
我有信心,只要提出来,安安一定愿意。可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能力给她幸福,她那么好,应该得到更好的条件,我不想更不愿委屈她。
我要做的,是更加努力,用看得见的未来去拥抱她,而不是仅凭一枚戒指,就套住她的一辈子。
终于,我抓住了一个珍贵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的代价,就是安安。
越来越少的见面和陪伴,越来越难维系的平衡,就像落在窗上的雨滴,慢慢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从思绪中回过神,我俯身吻了一下睡梦中的安安,给她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她的房间。
我说过,安安在感情方面总是笨笨的,前几天暗示过程诺对她的感情,反而把她惹哭了。
其实,喜不喜欢,一个眼神就知道了。
或是上天也想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从他们学校门口经过,居然偶遇了程诺,只简单几句,他便承认了自己对安安的喜欢。
他说,知道我和安安的关系之后,已经在慢慢放下了。
喜欢是连自己都后知后觉的心动,要真正放下,谈何容易?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安安,她不擅长处理这些,我只知道,我要更加爱她。
可是,一想到喜欢她的人可以天天陪着她,跟她过着近乎一样的生活,我就控制不住地在心里生闷气。
不过,安安予以我的爱和信任,足够让我忽视这件事情。
充实的工作带来了新的希望和盼头,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那个所谓的“情敌”了,直到出差回来,看到他送她回家,才发现自己依然在意,甚至介意。
所以,那天晚上,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