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跪倒在地上,肩膀处喷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黄黑色的土壤。
领域展开,也太耗费咒力了。
名副其实的底牌,最终奥义。
可却被宿傩这个混蛋给……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真人的领域突然炸开了?他身上的伤哪来的?
不管了!
趁现在,祓除他!
虎杖悠仁凝聚咒力向倒在地上的真人冲了过去。
真人不知为何,一改自己之前绝不放大体型的策略,将自己的身体膨大扩散起来。
目标很大,咒力的流动也很稳定,也没有变形前的咒力积蓄。
不会有反击。
他的攻击一定能打中!
这是最后的机会。
汹涌的咒力在他的拳头间凝聚,呼啸的破风声在耳边划过。
径庭拳!
虎杖悠仁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真人身上,激的他膨胀变大的身体掀起阵阵波澜。
啪——
真人的身体像是气球一样破裂炸开。
怎么回事?完全没有打中的手感。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七海建人突然向着一个疾驰而去。
变形成跟柔软的橡皮泥一样的真人从下水道的缝隙间穿了下去。
“拜拜——,我玩得很开心哦。”
等等!
不能让他跑了!
要是他跑掉了……那顺平的仇,怎么办?
虎杖悠仁急切的冲着真人的方向跑过去,七海建人先一步往真人身上劈了一刀,破碎的沙石和下水道铁栅弯曲翻飞……
真人跑掉了。
嘁——
七海建人站起身拿起手机打电话“野猪,目标从下水道口逃走了。”
“麻烦你从刚才和我分别的地点往东南方向地毯式搜索,现在他的状态连你也能祓除。”
七海建人挂断电话,转身向着身后的虎杖悠仁喊道“我们也追……”
嘭——
虎杖悠仁的口腔里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倒在了地上。
紧绷的神经、超负荷的运动量、身上的伤势,已经让他的身体到达了极限。
站起来啊,他的身体。
不是说要把那个家伙捶烂吗?
虎杖悠仁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恍惚之间看到了七海建人走过来,急切的呼喊他的名字。
大脑的晕眩占领了上风,他不支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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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的水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潮湿的环境让地面变得湿滑,满目的青苔间是蠕动的白虫。
真人艰难的移动着身体,靠在下水道冰凉的石墙上。
那就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明明他现在的咒力总量应该要逊于漏壶的。
但是啊……
那个存在感。
灵魂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很确定就算他们全军覆没,只要宿傩复活,就能开启诅咒的时代。
不过还真的伤脑筋啊……
他现在无论如何都很想杀了虎杖悠仁。
真是急死人了。
真人慵懒的抬手伸了下懒腰。
“不过算了吧,与肉体不同,灵魂可以杀无数次。”
“下次要怎么杀呢?”
对了,他现在还是学生吧?
试试看下次在他面前把他的老师或同学,变成没有意识的异形好了。
真人勾着嘴角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让人分辨不出来他皮囊下漆黑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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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弥漫,秋季欲来的时节多了些之前没有的温和沉静,夏蝉已经退出了森林的舞台,秋蝈蝈此时暂时占领了上风,不知疲倦的在草丛间长鸣着。
在高专内的暂时停尸房内,亮着温暖的灯光。
“不是叫你静养吗?”七海建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房间里面摆放着数张白布,黑色的布袋里有着类似于人型的鼓起。
“是说教吗?”
虎杖悠仁从那时昏迷以后就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回忆起之前七海建人对他说的话。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可说教的?”
“我吗?”
他没感觉到自己救过七海海,反而被他救了很多次。
“缝合脸的术式能干涉他人的灵魂,因为你的入侵让那个家伙触碰到宿傩的灵魂了吧?
因此我才得救。”七海建人将手搭在冰凉的台阶扶手上,对着身边低着脑袋的虎杖悠仁温声说道。
“可是我没有换人。”
“不是宿傩出来了,而是那个家伙‘进去’了。”
“……那就不是我救的了,是这个家伙的一时兴起。”
七海建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七海海……我跟他说要他来高专。”虎杖悠仁的声音低沉。
跟谁?吉野顺平吗?
“我说这里有可靠的同伴、强大的老师……”虎杖悠仁的声音里带着些压抑的哽咽。
“明明只差了一些……”
他就可以和他站在一起了。
生命的脆弱真实的摆在了虎杖悠仁面前,眼花缭乱的情绪盈满了他的心头。
他攥紧了手里已经被他握得发热的铁杆,安静的看着眼前一个个被黑色布袋装着的东西。
……能不能再重来一次?
“……能不能叫月复活他们?”虎杖悠仁沉声开口道。
对,还有月老师在。
她很强大。
她能够复活这里的人。
让吉野顺平能走上有人陪伴的大道,让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再次回到家人的身边。
越想心情越是沸腾,虎杖悠仁刚刚近乎熄灭的希望再次被燃起。
还有希望啊——
“不行。”七海建人淡淡的说道。
什……么?
虎杖悠仁转头愣愣的看着沉默的七海建人。
“为什么?月老师她不是神明吗?!七海海认为她不会答应吗?
我去问!月老师这么温柔,她一定会答应的!”
这是,这是唯一能拯救他们方法了。
虎杖悠仁垂下的手指颤抖,抬起另一只手强硬的按在上面。
“虎杖同学,你认为生命的价值高吗?”七海建人安静的看着眼前陈列的黑色布袋温声问道。
“……很高。”
“那你凭什么认为她复活别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呢?”七海建人转身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最后又颤抖的闭上了,眼里的悲伤即将满溢出来。
是啊,他凭什么认为呢?
“月这个人沉默又内敛,不喜欢讲话,也不喜欢说些关于自己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需要我们花些耐心和时间去了解她冷漠的外皮下真实的想法。”
舍生取义是应该被赞美的,为信仰献身更是一种难以做到的美德。
但是,
这样的要求必须对着自己,要是以此去强求别人,其本身的“义”或者“信仰”都将变得可疑起来。
放在黑色布袋旁边的白烛微弱的灯光摇曳,细瘦的橘色火光颤颤巍巍的在顶上通风的小窗下艰难存活。
“虎杖悠仁。”
“从头到尾,月温柔对待的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