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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状态最好的黄金期,便是二十至三十。就算这位大司马日日操练,五十一岁的身体也不会允许他成为屠戮将军。

系统:【有没有可能他天赋异禀?】

秦兰羲对此未置可否。

涮完今日的碗,她擦干手,走到外头河边的石墩子上坐着。

虽然鱼妈妈一再不让她劳作,但秦兰羲很清楚自己不是这家的千金,平日的吃食用度也都同他们一起。

若大司马真要杀她,投毒也未尝不可。

秦兰羲脑海中的千思万算,在抬头望向满天繁星的那一刻,陡然停滞。

月下树影,溪面波纹。

她情不自禁地吸气、呼出,沉下肩,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若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她情不自禁地想。

下一秒,平静的溪面上飘过一具似人的身体。

秦兰羲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直到她走近,当即跳下小溪。

夜已深,她不好惊动鱼妈妈,只能将人抱回屋里,自己铺了被褥就地而睡。

秦兰羲不通药草,也没有留人在庄子上长住的想法,打算等天一亮人醒就将其赶走。

事先已然做过急救措施,水也吐出大半来。是而裴洚云偷偷睁开眼睛时,秦兰羲已然入了梦乡。

没人不会对个不足五尺高的小孩设防。

裴洚云看着她伸在被褥外的腿,心情极差。

她回来喝过水换过衣服,可却只把他往床上一扔。

不给他把脉问药也就罢了,丝毫不考虑他浑身湿透,就连被褥都抢了走。

裴洚云眯了眯眼,抬手从袖口的暗层处,掏出一粒药丸吃了进去。

秦兰羲因为下了趟水,睡得格外沉,第二天一早还是被鱼妈妈晃醒的。

床上的男孩高热不断,已然命悬一线。

秦兰羲大惊失色:“我分明已将他胸腔里的水都压出来,常人睡一觉就行,这人怎么反而更严重了?”

“姑娘啊姑娘,您可真是心大!”郎中叹着气,银针扎满男孩的头,“落水之人本就受了寒气,您没给人洗个热澡也罢,怎能连被褥都不盖一层?”

“他身上湿的,若盖被褥湿气岂不更进去?”

“还顶嘴!”瞧她一脸认真却又句句不在理,鱼妈妈实在忍不了了,“姑娘不懂便来寻婢子不成吗,救人本是大义,您倒好,险些给人送走!”

受着鱼妈妈的数落,秦兰羲抿抿嘴:“知道了。”

两服药喂下去,人已经醒来。鱼妈妈倒也没着急赶人,反而让秦兰羲亲自过去照顾着,以弥补过失。

她回到屋内,盘算着找个由头应付两句开溜。谁知床上的男孩看到她,立即便从爬下来,跪在地上。

“多谢姐姐。”

见他毫不犹豫地对着坚硬的地板磕下去,秦兰羲急忙上前。

纵使事情不如自己预料那般,可这男孩态度极好,细看又生得俊俏……如此,她也实在生不起气来。

秦兰羲挠挠脖子:“先前是我没上心,对不住。不过鱼妈妈说了,允你安心住着,等身子好全再行离开就是。”

“当真?”

床上的男孩抬起脸,那双眸子分明长得似鹰,可男孩眼神却清澈如湖水一般。

“不知你从哪儿来?如若可以,之后我差人送你回去?”秦兰羲话音刚落,男孩眼神肉眼可见地黯然下来。

他低下头,哽咽道:“我只是寻常人家卖掉的孩子,主人嫌弃,便将我赶了出来。”

她在河里将他救上来,如若是被赶出来的,最差也就是在街边乞讨,又怎会沦落至此?

想来,八成是看到或听到什么,才被人丢入河中灭口。

秦兰羲垂在身侧的手敲着衣摆,“那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送吃的过来。”

他不想说,她也不再勉强。但秦兰羲不喜欢身边有潜藏的危险,于是转身便出门去找庄子上的郎中。

后厨煎药的苦味太冲,秦兰羲过去时,郎中正和鱼妈妈站在屋外,嘴里义愤填膺。

“这孩子浑身都是鞭痕,可想那主人家是多么不仁!若此时赶他走,这孩子怕是活不下去啊!”

“可……”

余光瞧见秦兰羲,郎中急忙上前:“姑娘,人是您救上来的,您拿个主意吧!”

“怎么了?”

鱼妈妈面色沉重地看向秦兰羲:“是这样,婢子唤日常采买的小厮,过来瞧过他身上的服饰。姑娘,这人咱们最好是别留。”

秦兰羲稍加思忖,“是大司马家的?”

“非也。”郎中接过话茬,“这孩子是督府家的下人,衣服上又沾了不少油墨,该是个书童。”

秦兰羲望向鱼妈妈,她模样看起来甚是纠结。

“姑娘莫怪,其实婢子也不想前脚说能住,后脚就赶人。况且这孩子年纪尚小身子又不好,可万一…”

“万一这孩子当真知道点什么不该知道的,督府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届时婢子可就给王家惹下大祸了啊!”

鱼妈妈说到此处已是欲哭无泪。

庄子到底是王家的,若真追究起来谁也不会找一个老妈子,自然是循着主人家兴师问罪。

可此处的人身家性命都攥在王家手里,若王家真将他们送出去顶罪名,他们也无计可施。

秦兰羲思前想后:“这样吧鱼妈妈,烦您再留他三日,不,两日。我立刻修书两封,一封劳您差人送去城北楚馆,一封送去王家。”

“哎哎哎!”鱼妈妈连连应和着,“姑娘有法子就好!婢子立刻着人去办!”

后厨拐角处,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裴洚云此刻正倚着墙,他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笑意。

一袭黑衣的张集收回搭脉的手,脸色沉重:“少爷不是说,来这里便不用再吃那药了吗?”

“不吃,她怎会帮我。”

裴洚云伸出手展开,张集虽不情愿,但到底还是给了他两颗。

“小人已然安抚好晨生的家人,不日您身死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裴占山如今已然下不了床,只是有宫中的太医坐镇,倒是性命无虞。”

裴洚云神色淡淡,“那安氏怕是会伤心极了。”

“您还管她伤不伤心?”张集说着,愤恨在眼中燃烧,“她纵火烧您的屋子,险些害您葬身火海,那日若不是您拦着,小人定当将她碎尸万段!”

“您就该让小人直接将那裴占山杀了,让安氏白发人送黑发人,想袭爵都无人可用!”

裴洚云皱着眉头抬眸,“小点声。”

张集低着头,身侧的拳头却攥得死紧。

“裴占山我自会处理,你何时去边关?”

“今日便得动身。”张集担忧地望向他,“小人此去,京城内虽也有我们的人,但到底不能近身保护。少爷,您当真要呆在她身边?”

裴洚云捏着袖口,“嗯。”

“城北楚馆如今确是消息汇聚之地,但此举过于冒险。”

张集依旧秉持不赞同的态度,“少爷若真想留在京城,小人再给您想法子不好吗,怎么就非得在她身边。”

“不是说裴占山近来总往楚馆去吗,我去看看有没有让安氏来不及出手的机会。”

张集思忖片刻,好似什么地方不通,却又说不上来。

裴洚云望向不远处,趴在木桌上奋笔疾书的背影。他当然不会告诉张集,自己是因为终于能找到由头靠近她,才选择这里。

······

夜幕低垂,见男孩喝完药苦得眼泪汪汪,秦兰羲顿觉有几分好笑。她从抽屉里找出两颗麦糖给他,自己转身去外头洗碗。

夏日井水打上来都是温热的,这几日好点,可秋风一吹却又让人觉得冰凉。

秦兰羲擦完最后一个碗,双眼骤然被蒙住。

她几乎没犹豫地从袖口处拔出短刀,耳边却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秦兰羲的神经松下,将短刀放回袖口处。

“鱼妈妈?”

“不对。”

“王夫人?”

“啧,我声音老吗。”

“张嬷嬷?”

“存着心呢你!”李子园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怒气冲冲地绕到秦兰羲面前,脖子一梗,满脸写着生气。

秦兰羲笑着抬眸,眼睛似月牙弯起:“你今儿这身料子不错。”

“好看吧,快入秋了,章妈妈特意定了一批流光纱送过来。”她转着圈,月光侧映波光粼粼。

三个月来,李子园每月都会抽空来一次,不是给她送吃的就是和她讲八卦。

什么陈湘峰动不动就来楚馆闹事,章妈妈长了几根白头发,督府家遭了大火等等。

“等等,你刚说什么?”

石墩上,李子园挤在秦兰羲身畔,不时摆弄着裙摆。

“督府家遭了大火啊。听说那裴大少爷脸上和身上都被烧伤,已然十日没下床了。”

“哦对,”李子园补充,“他家二少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