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四,通知凤三,今晚按照原计划行动!不可出现纰漏。”
“是,主子!”凤四领命后,随即退出了屋子,赶回了驿站。
就在凤四走后不久,谢行止端着一盘糕点,进入了凤九卿的屋子中,将糕点放在桌上,笑吟吟关怀道:“我瞧你晚上吃的有些少,送了些吃食来。”
话音一顿,他目光注视着凤九卿,随口问了一句:“凤四来过了?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是不是同三皇子有关?”
凤九卿心头一噎,有些惊讶,后者如何知道凤四来过?
她摇了摇头,半真半假的解释道:“不是三皇子的消息,是凤莲。”
“凤莲?”谢行止惊讶了一声,神色有些意外,凤莲同李宸成婚不久,不好好享受侧妃的日子,不张牙舞爪的显摆几天!又出什么幺蛾子?
“凤莲怎么了?”他问道。
凤九卿面若寒霜,“凤莲今日傍晚出了宣城,瞧那出行的方向,是去往凤梧国的。”明宣帝已经下令封锁宣城,凤莲却能顺利的走出去,这其中必定有诈。
世子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紧锁暗自腹诽了一句,“凤莲这女人怎么这么坏。”
不过看凤九卿的神色虽然冰冷,但又夹杂着几分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已经猜到凤莲出城的目的,他惊讶问道:“凤莲何故回凤梧?”新婚燕尔,总不能回家探亲吧。
凤九卿也不打算瞒着谢行止,但又怕后者听出什么端倪来,沉思了半晌,解释道:“我之前同三皇子传过书信,李恪说过,李宸从出生起便被册封为太子,是因为明宣的钦天监曾断言,李宸日后会一统三国。”
谢行止心头一震:“一统三国!”
“当时,我同李宸,”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我同李宸准备订婚,自然而然的认为三皇子所言是无稽之谈,但后来发生的事,也不容我不信,李宸暗中勾结凤莲,而后……”
而后的事,谢行止也知晓,凤九卿与李宸退婚后,李宸先是将手伸进了南疆,在广陵王谋反时,又莫名其妙的当了广陵王的盟友,最后又将南疆毒巫带回了明宣。
原来,竟是打着一统三国的狂妄心思。
难怪凤九卿会处处与李宸作对,暗中与三皇子达成结盟,做出了一系列未雨绸缪的事,他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声佛号,那些不解之处,此刻豁然开朗,李宸想要一统三国,必定会对凤梧与南图出兵,到时候,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所以说,“所以说凤莲回凤梧,是李宸的主意?两人要对凤梧下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惊讶中回不过神来。
凤九卿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复杂,她总不能同谢行止说这些事情,都是她上辈子亲身经历的,反正三皇子暂时回不来,倒不如将此事推在李恪身上,打消谢行止的疑虑。
“放心,我已传信回凤梧,让母亲防备凤莲,母亲她自有分寸,不会中计的。”
听到凤九卿的解释,谢行止才松了口气,转眼又问到了另一件事上,“对了,南疆毒巫,可有消息?”
“他给我下毒,却又不直接毒死我,想来是有另外的谋划,可眼下又失去了踪迹,毒巫到底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凤九卿思绪飘飞,那日在破庙中,她与毒巫达成了约定,只要她帮毒巫报仇,后者便会解了谢行止的毒,第一枚解开两人性命关联的解药,便是诚意!
而她要做的,是杀光明宣皇室之人,只留一个。
“你有要挟李宸的手段,何不让李宸替你做?杀兄弑父,不比一个外人出手来的痛快?”毒巫不要权利,不要金钱,要的只是复仇,他之所以帮广陵王,其目的就是想让广陵王杀光南图皇室!
若让李宸走广陵王的老路子,亲手杀了明宣帝,亲手杀了亲兄弟,那比她这个凤梧人动手更能达到复仇的目的!
当时,毒巫摇了摇头,冷笑连连:“不,李宸同广陵王不一样,他不如广陵王的手段毒辣,更自信自己能登上皇位!老夫可等不了那么久,等到他走投无路才来求老夫。”
“若你能助老夫完成此事,聪慧大师自会安然无恙。”
谢行止见凤九卿发呆,伸出手指在她眼睛前面晃了晃:“公主,公主!!!”
凤九卿回过神来,将胳膊放在桌上,攥住了柿子的手,笑着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我走神了。”走神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谢行止摇了摇头,不想让凤九卿太过忧虑,于是便压下了心底的话,眼珠子一转,不知怎么的就开口问道:“公主,那日在明宣皇宫,你说的可当真?”
凤九卿微蹙起眉头,眼波流转,她说的哪句话?她在明宣皇宫里说了太多的话,“是哪一句?”不知谢行止问的哪个?
谢行止抽回自己的手掌,双颊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眼神躲躲闪闪,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声音就像蚊子在嗡嗡叫:“就是小僧同你回凤梧定亲的事……”
凤九卿内功高强,耳力也极好,当下便回忆起了当时的玩笑话,没想到,柿子还当真了,她故意不答,咋舌重新问道:“你说什么?声音大些。”
话音落下后,柿子脸色悲愤,此刻只想夺门而逃,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若今日不问个明白,岂能安心,来日又不知会出什么变故。
铁了心,他闭上了眼睛,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公主,你同小僧的婚约,还做不做数?”苍天保佑,凤九卿别让他再说第二句话,再说一句,他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沉默了三秒,凤九卿意外的“哦!!!”了一声,拉长了语调。
谢行止几乎能猜到凤九卿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定是:“本宫何时同你定下了婚约?”罢了罢了,当他没说。
就在谢行止起身下地的那刻,手腕突然被人牢牢的抓住。
凤九卿明眸善睐,红唇皓齿,眼带笑意,“你我二人还在明宣,此刻商讨订婚的繁琐事宜,是不是过早了些。”
谢行止眨了眨眼睛,他是何等的聪明,自然能听清楚凤九卿的言下之意,她,这是答应了?
在凤梧宫经历的一幕幕悄无声息的涌上心头,一向坚强的世子,只觉着心中酸楚的厉害,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
什么拯救天下人,什么阻止凤九卿滥杀无辜,什么报答凤九卿儿时的救命之恩,种种的一切,都是他为自己找的理由,那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理由,他喜欢凤九卿,这份喜欢,比李宸早,比凤九卿也要早。
他喜欢凤九卿的坚强果敢,喜欢凤九卿的光明磊落,喜欢她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哪怕偶尔出现的冰冷傲慢,都让他沉迷沦陷,无法自拔。
谢行止一向胸怀坦荡,最是拿的起放得下之人,却在凤九卿与李宸订婚的那一日,投了湖。
因为他对爱情胆怯,他是出家人,却动了尘心,他不敢直面自己的喜欢,更不敢将这份喜欢说与凤九卿听。
只能用最傻的投湖方式,引起凤九卿的注意,即便他小时候曾经溺水,即便水是他最害怕的东西。
而这份盼望已久的感情,日复一日的坚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谢行止眼眶发酸,吸了吸鼻子。
把凤九卿着实吓了一跳,世子这是怎么了?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心中正犹豫思考着,便听到世子嘴硬的叹了一句:“罢了,小僧就知道,逃不过你的魔爪,为了天下苍生,只能委屈求全……”
凤九卿:“……”现在收回刚刚说过的话,还来得及吗?
嘴硬是吧?凤九卿抿了抿红唇,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白色的肌肤晶莹如玉,身子前倾,隔着一张矮桌,靠近谢行止。
谢行止瞳孔紧缩,呼吸停顿了半晌,便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虽然尚未订婚,但你我也可行夫妻之事!”
她离开了谢行止,玉手托腮,眉眼间有些诱人的风情,等待着后者的反应。
谢行止脸颊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半张着嘴直直的看着凤九卿,说不出话,一个呼吸,两个呼吸,直到第三个呼吸。
凤九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睁大了眼睛,看着谢行止鼻子下的那一道红色痕迹,手忙脚乱的去找帕子:“你,你流鼻血了!”
谢行止回过神来,“啊?公主,你说什么?小僧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若你执意如此,那小僧只能答应你……”他声音极快,生怕凤九卿反悔似的。
不过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流鼻血也不晓得。
气血半失的世子,还能有上火的时候。
直到凤九卿火急火燎的将丝帕堵在谢行止的鼻子上,后者才感觉到鼻子下面有一股温热的液体,还有一股血腥味。
谢行止此刻,真的想一头撞死,名节不保啊……
羞愤欲死的柿子,没有脸在待下去,用手帕捂着鼻子,匆匆忙忙的跑了。
直到晚上,谢行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到府中的前堂用餐,凤九卿与张贵妃两人似是等了许久,不知在聊些什么,后者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不再像白日那般紧绷着。
见到聪慧大师,贵妃娘娘邀请前者坐下,笑着说道:“聪慧大师,可是来晚了,快请坐。”
谢行止正要坐在凤九卿身边去,脚步一顿,心中犹豫了两秒,最后坐在了张贵妃身边,与公主隔了老远的距离。
他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声佛号,随后拿起筷子,目光一扫桌面,皱了皱眉头。
“红枣山药汤,人参桂圆羹,白果胡桃枸杞粥......”
“今日的吃食,很丰富。”随口评价了一句,今日的吃食虽然大部分都是些素菜,可药材放得太多,不免有些腻味。
张贵妃摆了摆手帕,捂嘴一笑,挤眉弄眼的解释道:“聪慧大师今日有口福了,这是公主特意召凤梧国的厨子做的,说大师近来气血亏损,需得好好补补!!!”
刚抿了一口茶的世子,听到张贵妃的话,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下午的丢人场面,他面色一红,心中紧张,一个不留神被茶水给呛住了,急忙转过了身子,“咳咳咳!!!”的趴在那不停咳嗽着。
凤九卿眉眼中的笑意藏不住:“柿子,你看你脸色苍白,咳疾未愈,待会定要多吃些。”
张贵妃以为谢行止真病了,连忙应和道:“是啊,大师,如今三皇子还需仰仗你们二人,你可千万不能病了。”
“从明天起,本宫便让管家将府中的伙食都改为补气血的素菜!”
谢行止:“......”
这段小插曲过去后,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晨,二皇子府内的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准备叫两位皇子一同去用膳,二皇子虽然有自己的封地,但在封王时,明宣帝给众位皇子在宣城中赐下了府宅,为了日后回宫探亲可以居住,恰巧,昨日六皇子留宿二皇子的府中,说要与二皇子商量一些事,两人在书房熬了个通宵。
“咚咚咚!!!”管家叩响了三下木门。
毕恭毕敬的邀请道:“两位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还请两位殿下去用膳。”
书房内无人应答,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管家皱着眉头,不知该继续敲,还是待会儿再来,两人通宵达旦,此刻定是在休息。
恰巧此时,二皇子的夫人也来了。
她面色匆匆,不由分说的推开管家,径直走上前去,双手用力的推了一下木门,木门从里面合着,纹丝未动,王妃心中忐忑不安,直接吩咐道:“管家,把门给我撞开!”昨夜,王爷曾同她交代过,今早便收拾行李,进宫要一道出城令牌,说是宣城不太平,要带着妻女返回领地,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身?
联想到宣城中近日发生的事,四皇子和九皇子死的不明不白,她便害怕的紧,生怕自家王爷也遭遇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