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如同许诺般的对谢行止说道,谢行止不怕死,不怕伤,只是不想与她分开,那她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后者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心里话说开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背上的皮肉有些痛,回想起之前那一番小孩子的泼皮无赖后,柿子羞愧的红了脸,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该去床榻上歇着,还是顺水推舟,在与凤九卿卖个苦脸,讨一番体贴。
两人杵在门口呆呆的站着,直到婢女端来了饭菜后,这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笑。
凤九卿:“世子此刻是要去床上躺着,还是去万佛寺领戒棍?”她挑着眉毛打趣了一句,再看见谢行止的头缩的更低了后,心里一乐,这才搀着他的胳膊,返回房中。
婢女:“花样百出......”
“公主,世子,该吃饭了。”婢女将饭菜放在了桌上,一脸乖巧懂事的退出了屋子,顺带关上了房门,谢行止这几日能下地吃饭,不过眼下。
凤九卿给他背后垫了个枕头,径直走在饭桌前,端了一碗粥又折返回去,她用勺子搅拌了下粥底,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去了热气,亲手喂他,“是你最喜欢的芙蓉莲子粥!”这般好看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莲子吃多了,养出来的。
一连过去了十数日,谢行止伤势大好,虽不能剧烈运动,但走路已是没问题,告别了镇国老将军后,凤九卿带着谢行止与一万三千凤梧军,直接启程前往明宣。
至于宋宛,自然还是戴着使臣的帽子,跟在她身边。
此去明宣国倒不是非要宋宛这个使臣不可,只是为了凤一,凤一是她的暗卫,上辈子受尽了苦楚,这一世,凤九卿打着让凤一和宋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心思,变相的给两人提供相处的机会。
南图到明宣需要一整个月的时间,凤九卿的第五个还愿任务,是亲手布施三月,一路上,她吩咐大军放慢脚程,每到一处村镇,便停留三日,亲手布施,给孤寡乞丐者一碗白粥喝,为穷苦老人免费看病,替那些无名之人,送上一口薄棺。
可惜她去明宣有重要的事情办,为了节省时间,布施只能放在明宣,不过在她已经传信给凤梧女王陛下,临走前又见了南图帝一面,两国齐心,在南图国与凤梧国内,一同布施三月。
坐在马车里的谢行止双手合十,念诵了声佛号,一脸慈眉善目的问道:“公主怎么会有这般好心?”话里的讽刺味十足。
谢行止要是不长嘴就好了。
凤九卿剥开了果皮,将果肉送进柿子的嘴里,堵住了后者的嘴,“这不是同你在一起了,便想学着你救济天下,给自己积德。”
听了此话的柿子心头一暖,未曾想,公主的嘴里,还有下一句。
“南图帝一只脚迈进黄土里的人,身下连个子嗣都没,许是上辈子造了孽,布施三月,也能为他自己攒个功德,生个一儿半女承欢膝下,继承皇位,免得他老死后,南图大乱,到时候又需你我帮忙。”
呵呵,公主果然没变,是他想多了。
马车在行驶过程中突然停下,凤九卿与谢行止身子不稳,撞在了一块儿,凤九卿撞在了谢行止怀里,至于谢行止,光秃秃的头,撞在了马车上,眨眼间的功夫便撞出来一个红包。
他捂着头,痛到脸都皱巴在了一块儿。
“怎么回事?”凤九卿竖起眉毛,大声问道,驾车的人是凤三,她性格沉稳,若没有要紧的事,定不会没由来勒住缰绳。
凤三撩开车帘,“公主,前面有一批人,挡住了路。”凤九卿透过车帘的缝隙,朝着前面发出动静的地方看了过去,数百个人拥堵在大军的前方,像是逃难般衣衫褴褛,面色惊慌,嘴里不停的叫嚷着什么。
“去问问!”凤九卿对凤三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跳下马车。
宋宛和凤一也从后方的马车上下来,朝着凤九卿的马车里看了看,看到公主与世子平安后,二人对视一眼,紧跟着凤三。
领头的是凤浔,她怒气冲冲的下了马,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尔等何人?何故阻拦我凤梧使者的军队。”这些人虽然衣衫不整,但看那穿着打扮,倒不像是难民,像是遇到了紧急的事情一样,一路逃到了这儿。
此地已是明宣国境内,距离皇城不远,莫非还有流寇匪患作乱?抢劫城镇?
流民们听到是凤梧使者的大军,心中的惊恐不安终于退去,纷纷跪倒,“求使者救救我们。”
“求将军救命啊!!!”
凤浔见他们身无兵刃,只是一群普通的百姓,于是便收起了长剑,直问道:“你们遇到了何事?如此惊慌?”
众人抬起头来,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的方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有鬼,有鬼......”
凤浔:“......”
宋宛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青天白日,哪来的鬼?还不说实话?”紧接着,流民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几人。
片刻后,宋宛、凤一、凤三,一同坐进了凤九卿的马车里,空间狭隘,五人面面相觑。
宋宛开口解释:“这些人都是临江县的百姓,就在昨天晚上,临江县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凤三打了个寒颤,接上了宋宛的话:“一夜之间,临江县城里死了上千人,死状恐怖,七窍流血,身体上的血肉都被啃噬了个干净......”
凤九卿面色难看,朝谢行止看去,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李宸!”或者说,不是李宸,而是被李宸救走的巫师,巫师身上饲养着上千条蛊虫,需要以人肉精血为食,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想到,李宸竟会这么狠毒,在明宣的城池里肆意残害百姓。
一夜之间,杀害了上千条人命,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谢行止双手不停地拨弄着佛珠,脸色苍白,瞳孔里带着浓浓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