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宸的模样,老将军心中嗤笑一声:“孬种。”威慑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直问道:“尔等可看见李宸竖子饮酒?在凤梧国也是这般饮酒失态?和凤莲做出了丢人的事儿吗?”老将军是何人,活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凤梧官员间的消息早就传在了他的耳朵里。
包括李宸和凤莲的种种......
“你???”是谁将他和凤莲的事传出去的?
三国皇室中,岂能没两件腌臜事儿,比如说广陵王杀了几个兄弟,软禁皇帝,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心知肚明也不能故意去外面嚷嚷,将这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摆在明面上去打皇室的脸。
可李宸着实把老将军气的够呛,一股脑的吐出了口,若不讨回一个公道,让他的儿媳妇,怎么看他这个未来的公公?
“今日,老夫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众人面色一惊,哑口失声,广陵王也是如此,他不敢去劝阻,第一,他还没有坐上太子之位,第二,他惧怕镇国将军的势力,第三,他没有那个权利,镇国将军会给陛下面子,但岂会给他这个乱臣贼子脸面?他害怕后者一怒,将他与李宸一并收拾了。
若他请出身后之人,强行以武力解决,那势必会犯了众怒!罢了,李宸这个没脑子的,让镇国老将军教训一顿也好。
可偏偏有人不嫌事大,凤九卿默不作声的碰了碰宋宛的肩,宋宛回头,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仿佛在说:“公主,我上?你让我上?你是认真的?”他一介文官,官居五品......难不成让他和老将军一道上去,给李宸左右各来一嘴巴子?
凤九卿挑了挑眉毛。
宋宛:“......”呵呵,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老将军还未动手的时候,宋宛站起身,一脸义愤填膺,“老将军,李宸不仅侮辱聪慧大师,还侮辱在我凤梧国的头上,我虽官职低微,但舍了命,也定要为我凤梧国公主讨回一个公道。”说罢,宋宛撸起袖子,三步两步跑在了老将军身后,蓄势待发。
宋宛这一根柴火,将一米高的火焰增加到了两米,不仅仅是这般,一石更是激起了千层浪,七八人走出,“将军,聪慧大师救过我母亲,冒着杀头的罪,我也要报答聪慧大师的恩情。”
“将军,算我一个,无他,就是看这卑鄙小人不爽。”
广陵王当场石化,一人是教训,两人是重伤,十人那岂不是死都没个完整样?
“住手,快住手,他可是明宣国太子,你们是想挑起明宣和南图的战争吗?”广陵王歇斯底里的喊着,可脚步却未动分毫,精明的很啊。
宋宛躲在镇国将军身后,阴险一笑,“诸位莫怕,我凤梧国大将军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对对对,聪慧大师吃素长大的,但我南图子民,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李宸再也不能保持理智,一脸惊恐的后退,“你们别过来,我是明宣太子,岂容你们放肆!”
这群天杀的,欺负他手无兵器,身后无权,“咚!”的一声巨响,惊慌失措下,李宸又被后面的矮桌绊倒,衣袍掀飞,整个人仰面躺下,矮桌上的饭菜扣了满身,油污印在了黄袍上,狼狈的不成模样!
但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拳头,他也不顾不得丢了脸面,左手一个盘子,右手一个酒壶横在胸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豆大的汗珠子布满了额间。
凤九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一切,心中恨意弥漫。
彼时,她也如这般,跪在李宸与凤莲的脚下,被二人硬生生的打断了双腿跪下!
她抛下了全部的自尊心,恳求李宸放过凤梧,李宸搂着凤莲的肩嘲笑她,“凤九卿,你这般尊贵的人,也有向我下跪的一日?不如,我摆一道火炭路,你跪着走过去,我会好好地考虑,考虑要不要放过你母亲!哈哈哈!”
一幕幕血泪盈襟的往事仿佛就在昨日,她的亲人皆因李宸而死,她所有的一切,都被李宸拿走!
如今看着他,凤九卿薄唇微启,吐出了一句让人心头发凉的话,“李宸,你也有这一天......”等着吧,她定会亲手摧毁李宸的一切,拿走他最重视的东西,慢慢的折磨他。
阴恻恻的话在耳旁响起,凤一看了眼主子,不明白主子为何对李宸恨至这般,这绝不是简单的生气和怨恨,仿佛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般,难不成爱之深,恨之切?可不对啊,李宸在凤梧国时,与主子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主子去柿子那里倒是勤快的很。
说不通啊,还有一点,主子的性格好像变了,对她不想往常那般,苛刻了。
广陵王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不想去看李宸的惨状。
可突然间,镇国老将军停下了脚步,仰头大笑了三声,“哈哈哈!!!”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中,笑的众人搞不清楚状况,他们官服上的皮带都抽出来了,老将军这是做甚?还打不打了,老将军不动手,他们也不敢一拥而上啊。
镇国将军一脸鄙夷的冲着李宸摇了摇头,若李宸敢正面与他相对,他定会好好教训此子一顿,但此刻,瞧此人这软骨头的模样,打他岂不是脏了手,此番李宸丢人现眼,可比他动手要来的更为痛快,等他日传回明宣,自有明宣帝亲自动手。
“老夫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倒了?”老将军虽然不动手但比动手还要厉害,所谓杀人先诛心。
“你们,你们!!!”李宸恨不得一剑抹了脖子,恨意直冲脑袋,将所有人的面貌都记在了心里,他日定要他们百倍奉还,还有凤九卿,谢行止......
广陵王松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扶起李宸,便见着了镇国将军的目光,缓缓移动在了他的脸上。
心头一阵不妙的预感袭来,下一秒,便听镇国将军冷声说道:“广陵王,李宸辱我南图佛子,辱凤梧公主,此事关系三国之谊,关系太大,还需请陛下出面定夺......”
“是啊,广陵王,此事搞不好会引发三国之战,还请陛下出来主持公道啊。”
“请陛下出面!”
“请陛下出面。”几十位官员集体走出来,犹如上朝般整整齐齐的站在大殿下方,言之凿凿,逼人的目光直视着广陵王,不容置疑的语气像是一把把利剑,悬在了广陵王的脖子上,如果广陵王不给他们一个交代,那他们定会把今日之事宣扬开来,让南图的百姓都评评理,广陵王眼睁睁的看着南图佛子被辱,却无动于衷。
这个老匹夫,原来在这等着他?光临王的眼角抽搐,咬了口舌尖,强烈的痛感从口腔蔓延至全身,让他的脑袋找回了一丝清明,思索着应对之法。
“我们要见陛下。”
“我们要见陛下。”
三个月前,南图的臣子就如今日般,嚷嚷的见陛下,后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整日被赶了回去,今日又重现了三月前的画面。
若是将蛊虫放出来,将他们全部杀了只需要片刻,可真杀了,南图的百姓就要造反了。
他自然不敢请出皇帝,但又不敢让皇帝归天,因为南图的传国玉玺被他偏心的父皇藏了起来,任凭他巧言以辨,如何逼迫,甚至用太子的命威胁,可老家伙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宁将皇位传给同性兄弟也不肯传给他,没有传国玉玺,没有盖印的圣旨,登上皇位,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都有理由推翻他。
所以,他只能忍着,一直到今日,老家伙快死了还不肯告诉他传国玉玺在哪,近在咫尺的皇位,他苦苦筹谋了二十多年的皇位,他终是等不下去,密信一封,请了李宸来相助。
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心情,广陵王解释道:“父皇病重,你们执意让父皇来此,难不成是想谋害皇帝?是想做乱臣贼子?”
此话说的,极没有威慑力。
南图老臣也不是吃迷魂汤长大的,镇国将军轻笑一声,从宫殿下方冷眼看着上方的广陵王,气势并不低于后者,“陛下不能见我们,那我们就去见陛下。”
“只要陛下亲口说一句,我便愿奉你为皇......”
众人心中一惊,眸子里出现了动容之色,紧接着,无数大臣冲着镇国老将军的方向,微微颔首,异口同声的迎合道:“只要陛下亲自开口,我等愿奉广陵王为帝!”
“愿奉广陵王为帝!”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大殿,广陵王瞪大眼眸,双眼泛出了一抹猩红,这是他盼望、期待了二十年的话,可为什么,为什么要附上另外的条件,可这条件他实在做不到。
广陵王的师傅有一种秘法,可用蛊虫驱使他人做事,就如同馨儿生母用蛊虫驱使谢行止般,馨儿生母的秘法便是来自广陵王的师傅,可老皇帝的性命垂危,莫说嗜心夺魄虫这般强悍的蛊,只怕一只小小的毒虫入体,都会让皇帝顷刻间归天。
传国玉玺还未找到,他的兵力不足以与镇国将军抗衡,皇帝归天,他剩下的筹码便是太子与谢行止,广陵王害怕啊,害怕镇国将军在皇帝死后,不顾念太子与谢行止,与他彻底撕破脸皮,所以他要留着皇帝,一方面找玉玺,一方面制衡镇国将军,毕竟镇国将军是皇帝亲手养大的,父子感情还在。
老皇帝在,镇国将军总归念着教养之恩,不会下死手!
李宸已然无用,为今之计,倒不如找另一个盟友......
想到这儿,广陵王眯起了眼睛,心下拿定了主意,从容不破的答应道:“好!本王答应你们。”话说的十分敞亮利落。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还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激动,他们不相信广陵王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他们,害怕其中有诈,但想着若能见到陛下,又是忍不住的身体发抖,只要陛下言语一句,他们便拼了老命也要跟广陵王抗争到底。
届时,若能将陛下从广陵王的手里救下,那事情便还有转机。
朝下臣子脸色各异,广陵王站在殿上,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镇国将军的脸上,看着镇国将军激动的脸庞,他背过双手,眼眸里出现了几分戏谑的味道,又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父王重病,如今陷入了昏迷。”
众人脸色一变,镇国老将军差点暴起发难。
“你在戏耍我们?”
广陵王忙不迭的解释:“本王已经请了高人为父王续命,待高人来此,尔等自可面圣!!!”
而此时此刻的凤九卿,正猜想着广陵王又要暗中玩什么把戏,不过,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把戏竟然玩儿在了她的身上。
在镇国将军府内静静等待了七日,凤梧那边飞鸽传书,传来一则信息,是密信。
密信展开放在将军府大堂的桌上,凤九卿、凤一、宋宛三人看着密信上的内容,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凤九卿,无语到了极点,密信的落款是谢行止,与其说谢行止,倒不如说是假聪慧,就连字迹都一模一样,毕竟是出自真聪慧之手,内容有些可笑,大概意思是谢行止遇到了生死危机,请求凤九卿前来相助。
密信先由广陵王从南图传过凤梧,凤梧的密探接受到密信,又飞鸽传书传回了南图,到了凤九卿手上,这来来回回浪费了三日的时间!
“你们猜,广陵王邀我前来为何意?”
宋宛指尖轻点桌面,嗤笑道:“广陵王邀公主来南图,与邀李宸来南图的原因大致相同,想借公主之威,震慑南图众臣。”
凤九卿点了点头,镇国老将军气的牙痒痒,“这贼子就怎么知道?公主会相助他?”
宋宛的目光再次落在密信上,理由不用再言明,若凤九卿对谢行止真有情,不会看着求助的密信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