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何处起,孤舟过风陵。
千楼万台上,往时待如今。
如果说天下四绝中风花雪月的“月”,是江湖豪侠,世间男人的金软玉窝。
那么这个“风”,便是所有江湖中人,不管男女,只要你身入江湖,便会向往的声名通天台。
回过头几十年前,风陵渡还只是大封通向无尽海域的一条河海,河水湍急,两岸悬崖峭壁,乃是一天险之地。
曾经风陵渡号称“不过一品难渡河。”。
三十年前,地榜第十的“水圣”风长歌观世人难渡风凌,相爱之人更是一江之隔,相思难诉。
作为地榜中最喜风流雅事的他,决定落座风凌,为那西州与南相爱之人,撑起渡过爱河之船。
这位天性亲水的圣人,用自己在东海圣族那里得来的镇水珠镇压了风陵渡那湍急的水流。
又在两岸峭壁上修了千重楼阁。
那本是飞鸟难歇脚的悬崖上,被硬生生连起了一座又一座的亭台阁楼,从风陵渡的始,到风陵渡的末。
风长歌此举,本是为了顺自己的心意,亲水的他想要在这里建一个世外之地。
可宽广的长河,崖间的飞鸟,稳固的廊道,和那随意可歇脚观河的楼宇,却让这里成了江湖之人最喜相聚之地。
那些风流儒生,喜楼台吟诗作画,一首首绝唱传遍天下。
那些江湖豪侠,喜河海死生相诀,一道道威名广传四方。
那些佳人小姐江湖侠女,喜士子饮酒作诗,狂画柔水的风流,喜豪侠问剑,声名鹤起的身姿,喜一夜鱼龙舞,相思定风凌的佳事。
所以,风聚江湖于此处,西州第一景,唯有风凌。
对风长歌来说,风陵渡突然成了世人所爱之地,乃是好事。
只是那江湖之人的决斗,往往便会在无意间伤了他千辛万苦捡起来的阁楼。
后风长歌为了满足这些江湖豪侠们为名声,为佳人,为境界,的对决。
便在风陵渡的中段,那河海中央,硬生生拔起了一座擂台。
凡有死生相诀者,皆可上台了愿,若不愿,便不能在风凌动手,不管你是何等修为。
在这河海之间,哪怕是地榜第一的哪位“儒生”坏了规矩,风长歌也能让你沉尸于此。
当然,这也是这位风陵渡之主自己的口中之言罢了,江湖人给他面子,也不去拆穿他,那位地榜第一的儒生,更是从不屑于这些虚假的名声。
为了回应江湖之人的抬爱,风长歌还在此处定下规矩。
这千重阁楼,世人皆可来此落座,哪怕你是身无修为之人,只要你给得起十两白银,便能取得其中一楼台一日之所。
若有人仗着自己修为高,就要强抢他人之处,那风长歌就会让你看看,曾经风陵渡那湍急的河水到底是何等场景。
此做法深的人心,那些修为不高,却也想一观风凌的人,便再也不怕像在别地一般,修为低了,就要乖乖让出自己的地方,让他人落座。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心气极高,自诩风流,一身傲骨的风陵渡之主,今日却.....
“哎,你看,风阁主在擂台上站了七日了,陪着他旁边那位白衣女侠,两人也不交手,这是为何啊?”
悬崖的楼台上,一位身穿素衣,光着膀子的缺牙汉子向身旁受邀进来观河之人问道。
他身后受邀之人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少公子。
少年锦衣玉袖,一柄长苏折扇握于掌间,俊俏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眼前这个邀请自己进阁的农家汉子,眉眼之间一丝嫌弃之意也无,轻声说道:
“兄台可是第一次来风凌?”
缺了门牙的汉子听到身旁少年的话,黝黑的脸上却无半点难色,而是大方的承认到:
“哈哈哈,小兄弟看的真准,某确实是第一次来风凌。”
“这些年啊,在南洲老听说风陵渡有多豪气,多豪气,所以便存了心来看看。”
“这不是,本来是想看看那些高手们对决,长长见识,谁知道擂台上的风阁主和他的对手站了几日了,都不动手。”
“我这白花花的七十两白银不是白给了吗!”
少年闻言后,轻声笑着说道:
“怪不得兄台只知风阁主,却不知他身旁哪位女侠是何人。”
“如果你是知,便不会再问二人为何不动手了。”
“哦?”,汉子闻言眼神好奇的转头说道:
“那女子是谁啊,说来听听。”
少年一抖手中折扇,扇面炸开,他来到窗前,豪气的说道:
“我观兄台如有修为,那便应是武夫。”
“此侠女便是你们武夫在圣境之中的第一人。”
“地榜第五,杀力第一,李沧灵。”
“李沧灵?”听到这个名字,这位第一次来风陵渡的南洲武夫眼睛瞪的老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擂台上哪位入目纤弱较细的女侠。
“她就是刚入武圣便一人打穿西州武林的“李沧灵?”。
“打穿西州武林?”俊俏少年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也...也算吧。”
这由不得他说不算,虽然他作为西州的男人,很不想承认这件事。
但是当年这位李家的二小姐,不修道要习武,从金刚一路打到武圣,将西州的所有男人打了个遍,最后留下一句话。
“西州圣境的男人如果没一个能打败我,你们以后就别在世人面前说西州的武林,是你们男人撑起来的。”
就为此话,后来西州那几位都老的快入土的圣境老怪物都被自家后生拉出来去找李沧灵争斗了一番。
只是不仅没有一个打赢的,甚至有两个还提前进了祖祠。
如果说西州还有谁能压这个女武夫一头,那便是那位刀仙了。
不过刀仙作为仙境强者,护的是西州的安宁,如果不是他州或者异族仙人入境,他都不会轻易出手。
倒是李沧灵听了那些江湖之人的怂恿之语,心生不服,硬要以圣境战仙人。
哪一战世人都准备好了看笑话。
李家的老爷子更是将家里的三千剑侍都派了过去,要护着自家闺女的性命。
可李沧灵还是让世人失望了。
她以武圣境在刀仙面前硬生生过了十五招,最后刀仙惜才,笑着称此为平手,也期待着这位女子武夫能入武仙,到时候在放手一战。
刀仙大人大量不计较,可苦了西州那些江湖侠客老爷们,一个个哀嚎遍地,直叫着这西州武林以后得由一个娘们说了算了。
李沧灵也因这一战名声鹊起,被天下潮的“大灵官”定榜地榜第五,甚至后缀“杀力第一。”
楼台上,南洲武夫“陈三寒”喃喃道:
“怪不得你说他们打不起来,这打起来,风阁主不是完了个屁的。”
西州少年“朱风流”也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
“不过我听说,他们真正打不起来的原因好像还是因为这位女武圣在擂台上,是为了等一个男子,说是要在对方出现的第一眼,便能看到他。”
“等一个男的?”
陈三寒声音拉的老高,甚至差点被吓得一头栽进了下面的百丈悬崖里。
这位女武圣可是他们习武之人的心中神女。
如今这位神女居然要等一个男的?
朱风流眉眼之间是尽是好奇。
好奇这位看不起西州武林男人的女武圣,到底是为了等谁,这般上心,生怕错过一眼,一等便是七日。
不仅是他们二人。
整个风陵渡的楼台上,认不出认得出的江湖之人,也都好奇着此时。
......................
“李姑娘,要不你换个地方等吧,算我风长歌求你了,这下面等着决斗的人都排起长队了。”
擂台上,在江湖之中名声显赫的风陵渡之主风长歌,此时却是苦着个脸对着身前这位看起来较弱文静,秀丽典雅的女武圣李沧灵苦苦哀求。
这位女武圣一来他风陵渡就先等擂台。
吓得他以为是哪位圣境里不长眼睛的要和李沧灵在他风陵渡决一生死。
风陵渡可经不起这位女武圣折腾啊,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登台询问。
李沧灵倒是也实诚,告诉他自己只是在这里等一个男子,擂台最高,她站在上面能看得更远,到时候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
风长歌听后一愣,虽也好奇是何男子能让这位女武圣如此上心,但是听到对方不是要在此决斗,心中那块石头也是放了下来。
之后他便对李沧灵百般邀请,让对方同自己一起入阁楼等候便可,只需告诉自己男子模样,自己会吩咐下面的人帮忙看着。
可谁知这女子武圣倔的让他头疼,不仅不走,而且一等就是七日。
这让风长歌脑补出来一桩凄凉情事。
莫不是这女子武圣被那位负心人骗了心去,二人相约风凌,以诉相思之情。
之后这男子心有他属,违约风凌。
最后女武圣一气之下,拆了他的风陵渡。
想到这里,风长歌这几日就坐不住,时不时就要上台来宽慰一下这位女武圣,也找了不少借口想让对方进去歇歇,想着安抚一下对方那日渐凉意的心。
“算算日子,他该来了。”李沧灵文静柔媚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
“风长歌,借你擂台七日,算我李沧灵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风陵渡有难,我可相帮一次。”
听到李沧灵终于开口,风长歌听清其意后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
“只要不是遇到负心汉就好,人能来就好,人能来就好。”
同时也听见了对方后面那句话,他不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这般说来,那风某可是占了大便宜了,便谢过李武圣了。”
对于这个人情,从不计较利益取舍的风长歌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受了。
毕竟以后哪怕不小心得罪了对方,也能人情抵过嘛。
听到风长歌的话,李沧灵点了点头,随即脸上又有些嫌弃的说道:
“你先下去吧,免得他误会。”
正一脸笑意的风长歌闻言一愣。
“啊?”
“哦.....”。
这位风陵渡之主,一脸不敢置信的下了擂台。
甚至进了自己的阁楼,嘴角都还在不停呢喃。
“风长歌,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今天。”
百米的擂台上,李沧灵温柔的脸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风陵渡的楼台上,佳人才子,江湖侠客,饮酒作对。
探讨修炼,诉说往事。
都
与她无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