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随着周正然的话一出口，不论是堂上还是堂下，纷纷响起了不可置信的惊呼。
“大人，此举不妥还请收回成命！”
说话的正是早就按耐不住的主簿。
刚刚周正然要扒全姑的裤子时，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做事情总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定的，岂能偏执于一端？
当时他忍住了，毕竟人家是上官。
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站出来怕是这辈子心里都会不安的。
“是啊大人，全姑都已经发卖了，而且和王子璐都交割完毕了，官府凭证都在他们手里，怎么能再度随意处置？”
师爷见主簿出声连忙也附和道。
“老爷这案子断的可不公正！”
“就是就是，打板子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一人两卖？这不是又和那泼皮钱五一样？告老全家一女二许了嘛……”
“确实有些过了……”
此刻就连堂下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此事已定，诸位请回！王子璐所属字据收回，把钱退给他，不许他参与其中。”
周正然遥遥看着还趴在凳子上晕厥过去的全姑，语气森然道。
“狗官！”
就在此时，作为周正然多年的心腹幕僚荀师爷再也按耐不住一声怒吼道。
“你……”
周正然被亲密战友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惊的有些不知所措。
“狗官，我荀某追随你多年，你我二人一直都是亦师亦友相处，这些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刚正不阿爱民如子的好官，今天我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你...你”
周正然一时居然磕巴起来。
“荀师爷慎言，慎言啊！”
此时主簿反而开始劝起了师爷，本以为他胆子大，却没有想到还有比他胆子大的。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慎什么言！”
“这个案子有这样判的么？全姑也好，王子璐也罢，就是坐实了罪名也只不过是风流小罪，更何况全姑貌美全城皆知，也从未听说有腌臜之事，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大罪了？居然如此残酷用刑，还要将其发卖，全家本是良善之家又有何罪可以发卖其女？”
荀师爷仿佛也是压抑久了，一腔怒火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通通发泄了出来。
“哼，你懂什么？那全姑貌美，我若是不加惩处老百姓会以为我贪图她的美色。那王子璐家中有钱，我要是不加杖老百姓会以为我收了黑钱！”
周正然此时好像也调整过来了，面对荀师爷的咄咄逼人之言，也开始有理有据的反击起来。
“好，好！好一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好府尹！”
荀师爷此时已经被周正然的言论气的双目瞪圆胡须乱颤。
“周正然，你身为老百姓之父母官，却以他人皮肉为自己博声名，你不觉得自己可耻么？你，你如此作为必会遭报应的！”
“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荀某和你正式绝交！”
说罢，荀师爷一抖衣袖愤然离开了公堂。
“好一个有血性的师爷！”
庚寅听了他一番言论也不由击掌道。
看来还是有明白人的...
杨虫儿望着离开的荀师爷欣慰的说道。
“大人，不好了，王子璐断气了……”
就在这时，庚寅最不愿意听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这才发现刚刚一直跟在王子璐身旁的阴差此时已经锁拿了王子璐么魂魄往衙门外走去。
那王子璐还依依不舍的转头望向全姑的方向...
“什么，死了？”
主簿闻言不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上。
可随即他又站起身来开口道：“大人，既然王子璐已死，那全姑是否就不再发卖了？不如当堂释放吧...”
周正然此时还没从荀师爷的突然转变中回过神来，依然有些发愣。
“大人...”
“不许！退堂！”
周正然只是硬邦邦说出这四个字后，就欲拂袖离开。
“哈哈哈，周青天，好叫你知晓，那王子璐从今天早上起就已经不是王家家主了，他赎身全姑娘的钱也某家借于他的，你这昏官必受因果！”
庚寅再也按耐不住，大笑一声对着堂上啐了口吐沫道。
随即他就带着杨虫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堂前。
临走之际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吴六一，低声道：“全姑有差，杀你全家！”
吴六一看着庚寅那嗜血的目光，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好在还是稳住了身形，低低的点了点头。
老吴是真怕了，这些亡命徒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现在自己要抓紧时间从王家的事里抽身而退了。
而堂上听闻庚寅之言的周正然，只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众属官面面相觑。
“唉……将王子璐尸首收敛，让王家人领走吧！”
主簿最后于心不忍的开口吩咐道
“大人，他已经被赶出王家了……”
“这……”
“大人，王公子的尸首我收了，有劳仵作收拾干净些。”
就在这时杨虫儿又返身回来说道。
“好，就按这位义士说的办吧！对了，赶紧请个人过来把全姑娘照顾好，我明天再去求求情……”
主簿望着听闻王子璐已死后再度昏厥的全姑怜惜的说道。
“都散了吧！”
随着主簿开口，僵在这里的官差们这才纷纷散去。
杨虫儿却没有走，他先是走到全姑身侧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而后走搭了搭全姑的脉搏，这才有些松了口气。
不过，在大夫来之前他不准备离开，必须要看着全姑无事他才能放心离开。
差役们此时也心有戚戚，在吴六一的暗示下，对于杨虫儿也没有再做驱赶。
哪怕是那狠毒的柴班头，当看着王子璐死不瞑目的尸首被抬走时，也不由脸色苍白起来。
他再傻也知道这事闹大了，要是悄悄灭口王子璐，他倒没有这么害怕，主要是王家的事被庚寅揭穿了，这才是最要命的……本能的望着典签的背影，柴班头就匆匆离开了。
……
“不好了，全记汤馆着火了……”
庚寅这边刚刚吩咐好杨虫儿善后，正欲去看看全家老两口的当口，就听到了街头的惊呼。
“坏了……”
自己光顾着看昏官审案了，怎么忘了这茬！
全父全母都一把岁数了，再被这昏官这么一整，不出事儿才怪呢！
庚寅急匆匆赶到时，整个全记汤馆已经大火冲天无法挽救了……
“昏官！”
庚寅一声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