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锐锐把家里的积蓄全部充游戏里了,那是我们夫妻俩省吃俭用存了四五年的钱。”陈秋桃抹着眼泪,声音哽咽不止。
祝简意:“未成年人误充家长的钱,可以找人工申请退回。”
陈秋桃愕然了一瞬,苦笑着摇摇头,“不光是充游戏,还有锐锐在外面借高利贷的事。”
“那天他爸知道了,把锐锐打了一顿。”
“我和他爸算过,要想把高利贷还清,我们累死累活干个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还完。”
高利贷完全是靠利息,利息高的离谱,滚了又滚。
如果不及时还清的话,到最后你要还的利息恐怕会比你当初借的还多。
李承:“那你为什么最开始不讲?”
陈秋桃用围裙擦了擦眼角,“我怕这件事和锐锐有关系,他一个小孩子,不能坐牢。”
“那你为什么又选择说了呢?”
陈秋桃抬头望了眼窗外,却只看见隔壁一栋楼的墙壁,他们这里终日不见阳光。
本来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拥有一栋虽小但是属于他们的房子的。
她轻声说:“本来那些积蓄我们打算买个小房子,哪怕小一点也没事,那也是我们自己的窝。”
“可是都被锐锐花完了,还欠了高额的高利贷。”
“那天他爸教训了他,可锐锐不知悔改。”
说着,房间里再次传出咒骂声,陈秋桃满脸苦涩,“他每天都沉迷游戏,我想,如果他能坐牢,或许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她太累了。
自问自己从小没有亏待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变成了这幅模样。
李承忽然灵光一闪,“你知道他借的哪一家高利贷么?”
陈秋桃起身在杂物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张借款单。
“是这家。”
看着那一串的零,陈秋桃心里的绝望再次涌了出来。
李承大致数了数,总共借款五十万。
光是这个数额就不是普通人家能触及到的,更别说还有利息。
“他借这么多钱做什么。”一个高考生借这么多钱。
陈秋桃神色有些麻木了,心不在焉道:“可能是充游戏吧。”
房间门打开。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生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仍在玩游戏。
他头也没抬地问:“妈我饿了,怎么还不做饭啊。”
陈秋桃第一次没有回应,她呆滞地坐在那没动。
冼锐抽空抬头看了眼,结果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嘴里嘀咕了一句,“又来干什么。”
而后转身进了房间。
李承他们也没久待,此行也算是有收获。
在临去前,看着这位满脸沧桑的家庭主妇,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两个字:怯懦。
也许这多半也是她儿子如此猖狂,不把父母放在眼里的原因。
当一个人比自己懦弱时,那个人则会不由自主地驾到他头上。
“一个充满悲剧的家庭。”于杰轩开着车,跟着导航前往诚信借贷公司,路上感慨了一句。
祝简意坐在后座,冷冷地回了一句,“子不教父之过。”
于杰轩默默地闭上了嘴。
李承看着窗外,嘴角忍不住扬起,微微摇了摇头。
*
“你好”前台脸上立马挂起得体的微笑。
于杰轩出示证件,神情严肃,“你好,找你家老板。”
前台眼底闪过一丝恐慌,“这这您稍等。”
随后手哆嗦着拨打了内线电话。
“老板,有警察,他们找您。”
陈强双脚靠在茶几上,正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听到这话,双腿收了起来,人也坐直了。
“警察?老子又没犯法,他们来干什么。”
前台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
“行了,让他们上来吧。”陈强把烟掐灭,有些不耐烦。
挂断电话后,脑海里思索着自己近日有没有犯罪。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头犯疼了。
“不想了不想了,老子这高利贷,他们愿意借,我愿意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
陈强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好似为自己壮胆。
下一秒,办公室门敲响了。
陈强立马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请坐……呸,请进。”
办公室门打开,张秘书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承他们。
“老板,他们找您。”
陈强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向李承他们。
“警察同志,有事吗?”
李承把冼锐的那张借款单放到他桌前,“这是你公司开的?”
陈强看了看,上面公司名字以及公章都清清楚楚,如果狡辩就没有意义了。
“是我公司的。”
李承把借款单收了起来,“那查一下他在这里的高利贷还清没有。”
陈强向来不管这些事,只好打电话让张秘书回来,“你查一下这个叫什么洗……”
李承在旁淡淡纠正:“冼”
陈强笑了笑,“没读过多少书,让你见笑了。”
转头面向张秘书时,一脸严肃,“查这个叫冼锐的借款还清没有。”
张秘书听到这个名字后,反应了几秒,似乎在回忆,随即点了点头,“这个人的高利贷还清了。”
闻言,李承连忙问道:“什么时候?谁上门还的?”
张秘书愣了下,“就前段时间吧,是个男的,提着一大袋子来的,全是现金。”
现在大家都很少用现金,一部手机就搞定了。
所以那天那男的提着一麻袋现金来,张秘书一直记忆尤深。
“有监控么?”
张秘书看向陈强。
陈强迟疑了一会儿,“警察同志,你们这是调查哪件事呢?”
“命案,”李承吐出两个字,“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将治你扰乱警察办案的罪。”
此话一出,陈强立马摆手,眉头皱的紧紧,赶苍蝇似的,“带他们去,带他们去。”
“那……跟我来吧。”
张秘书带他们来到监控室。
于杰轩找到冼通出事当天的监控,一帧一帧查看。
果不其然,在那天晚上九点有一个穿着全身黑色衣服的人扛着一个麻袋走进了公司。
他戴着鸭舌帽,还有口罩蒙着脸。
紧接着能看见前台接待他,而后张秘书出现了,带着男子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