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在楚惜颜身上耗费更多的时间。事实上,他想把余生都耗在她身上。
只是有更加便利快捷的方式时,他也会想用更快的方式。
不过现在楚惜颜根本不想和他耗费太多的时间。
楚惜颜略微不耐地道:“很可惜,你这条路也堵死了。”
“真是不留情。”萧北景轻声笑了笑,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晚上喝银丝汤吗?”
楚惜颜木然地看着他。萧北景很是贴心地道:“我做好再给你送过来,用炭火温着,不会凉的,你记得不要锁门。”
楚惜颜的脸色更差了。她知道说什么都无益,只道:“太晚了我就睡了。”
萧北景道:“好。”
另一边两人的争吵已经结束了,显然未分胜负,只是互相嘲讽了许多话,谁的脸色都不大好。
萧北景的注意力又移过去了一些,道:“谁都没有说服谁。”
楚惜颜道:“说服其他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可以逼迫一个人做很多事,却不能让它从心底认同你。”
“而且……”楚惜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闪而过,“他们看起来从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服对方。”
更像是总算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讥讽对面的人。
楚惜颜觉得她好像抓住了什么稍众即逝的东西。
萧北景依旧笑道:“年轻人……”
楚惜颜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的确,他们还年轻。年轻人就应该如此锋矛毕露,而不是像她这样,收敛得一干二净。
夜里,萧北景果然如约而至。他换了一身更轻薄的玄衣袍子,上面的纹路是用金丝纹的,在夜色下光华流转。手中却提了一个非常居家的食盒。食盒十分大,最底层装了重重的炭火。他进来的时候楚惜颜还没有睡,正坐在桌子旁看一本叫不上名字的书。
只是半柱香这时间都过去了,也不见她翻动一页。
人还在,心却已经不在了。
萧北景把银丝汤从食盒中去取出来,轻轻放在她手边,道:“喝吧。”
银丝汤选了最好的原料,而且火候用得恰到好处。只看清亮透明的汤色,便知道这汤的味道不会差。
更何况,这还是北梁帝萧北景亲手煮的汤。光着一条,就价值连城了。
楚惜颜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其实她早猜到萧北景一定会过来,把银丝汤喝得一干二净,然后问道:“你就这样离开北梁?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还是北梁的皇帝。”
萧北景十分坦诚地回答道:“的确,不过我惯会偷懒,有些事情只有别人去做。”
还真是坦诚,楚惜颜的唇角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没有将内心的话说清楚。
萧北景在她身边坐下,墨玉般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我以为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道:“就算我没有说清楚,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想放弃北梁了。”
楚惜颜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萧北景道:“我现在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老六想做皇位,我也就让他去做。”对于他能坐上多久,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把所有人都留下了,剩下的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我已经让他监国了。”萧北景道:“谁知他太过小心,一直也不肯动手。”
楚惜颜呵呵一笑:“我猜他是怕你突然回去,然后说他谋朝篡位,再把他抓住。”
萧北景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挺大,于是便不做辩驳。
一碗银丝汤喝光,楚惜颜挥挥手,开始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
“赶紧回去吧,我还要睡觉。”她道。
萧北景却连动都都没有动,而是道:“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楚惜颜道:“是你自己铺的桥。”
这话虽然听起来强词夺理,但确实是那么回事儿。是萧北景强行过来给她做银丝汤的。
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觉得有些缓和。她确实很爱喝银丝汤,但银丝汤终究只是一道菜罢了。
一道菜还改变不了她做的决定。
萧北景一只手放在扶手上,一只手随意地撑着自己,随口笑道:“我其实,在汤里下了毒。”
他笑容阴寒彻骨,手指轻轻抚上了楚惜颜身后的长发。
楚惜颜当然是不信的。她任由萧北景接近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萧北景还在轻笑,笑声中隐隐藏着疯狂。
他似乎没听到楚惜颜的话,慢慢靠近楚惜颜,手上的动作越发地肆无忌惮。
楚惜颜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她不由往后靠了靠,然后对上了萧北景疯狂的眼神:“你怎么了?”
萧北景声音极轻:“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
他说话的口气近乎虔诚:“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楚惜颜面无表情:“呵呵……”她一点都不想和他死在一起。
不过萧北景突然变得诡异的情绪还是让他忍不住去看已经空了银丝汤的碗。如果萧北景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她已经中了毒?
只可惜银丝汤的碗看起来还有几分干净,实在不像是有下毒的目光。
楚惜颜微微色变:“你真的下毒了?”
萧北景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至极,他猛然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下没下毒,你看不出来?”
万一你下的是我看不出的毒呢,楚惜颜暗暗腹诽,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的。
她十分识趣地向后靠了靠,辩解道:“你看起来太像是……走火入魔了。”他刚刚那个阴寒的表情别说是下毒,他分明什么都干得出来。
萧北景冷笑,缓声道:“你总是觉得我想害你。”
楚惜颜抿了抿唇,回答道:“那倒不是。”只是萧北景刚刚的神色动作,看起来像是毫无顾忌。
萧北景慢条斯理地抽回收手,淡淡地开口道:“就算是有毒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楚惜颜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萧北景道:“你难道现在还没有发现,毒药之类的药物,对你的身体已经不起作用了吗?”
楚惜颜这么久也没经历过什么毒药,只是在惠阳宴席上中了三皇子的迷药。
的确,那次的迷药并没有眯昏她。只是她以为是三皇子的迷药除了纰漏。
如今看来,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