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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来回头看着智海、鹿呦苹、帝江、朏胐,打量着他们每个人。

蜚来知道,鹿呦苹是地底猎兽人,一定有许多来抓捕它的工具,不过,猎兽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地表世界抓捕异兽了,鹿呦苹的工具,未必能将它制服。

朏胐和蜚来在铃铛观交过手,朏胐虽然有些能耐,朏胐胸前的狸川麾、太绒甲、伏鹫回旋镖,蜚来都领教过,也不能将它怎么样。

而在蜚来看来,帝江就是个笨手笨脚的小胖子,一副蠢兮兮的模样,一双大嘴巴的旁边仿佛还流着口水,更显得有些痴呆,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蜚来,最怕的,是这个看起来一无所长的普通人——智海,因为智海手中的山海宝册,是历代猎兽人代代相传的猎兽法宝,如果山海宝册中的骤光伏在自己身上,自己分分钟就会被干趴下。

“小海,准备打开宝册。”鹿呦苹小声对智海说。

智海看蜚来一直在盯着自己,也明白了,蜚来最怕的就是他手中的山海宝册,于是一只手背在身后,想悄悄打开宝册,用宝册中的骤光将蜚来制服。

可是,蜚来的行动敏捷,以智海的反应速度,根本等不到骤光照在蜚来的身上,蜚来就已经准备往孟山的另一个山峰——岩母峰的方向逃跑。

“肥江!用天山遮云柱拦住他。”鹿呦苹对着帝江喊道。

“好!”说罢,帝江跃到树上,将它的四根腿甩了出去,帝江那四根肥嘟嘟的小短腿,没想到立刻就变成了四个高耸入云的巨大柱子,分别落在蜚来的前、后、左、右,距离蜚来十米的样子。

“朏胐,结网!”鹿呦苹又命令朏胐。

朏胐胸前的长毛——也就是狸川麾,瞬间围在四个柱子之中,形成了一层结界,将蜚来困在了里面。

蜚来眼看前后左右皆无路可走,先用自己的双蹄猛烈地击打柱子,想将帝江四足化成的柱子击破,结果天山遮云柱十分坚固,蜚来的双蹄根本无法动摇它分毫。

蜚来又用自己的犄角——浴焰破穹锥,在天柱上凿一个大洞出来,蜚来的力气巨大,双足使出的力气与眼前的巨柱撞在一起,整个山都发出了微微的震动。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蜚来仍然不能撼动天山遮云柱分毫。

“真小瞧它了。”蜚来心里想。

“哼,就凭你?也想把我遮云柱击碎?这柱子,可是天山寒铁岩铸造而成的,凭你那四根小牛蹄和一双软犄角,也想把它穿破?”帝江得意的说。

帝江刚说完,就开始“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原来,在帝江洋洋得意的时候,蜚来的尾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尾刺,那尾刺突然间穿入地下,又在地底转了一个弯,朝着遮云柱的中心钻了过去。

“该死的蜚来,不讲武德!”帝江骂道。

“肥江怎么了?”智海看着帝江在半空中十分挣扎难受的样子,于是问鹿呦苹,

“不好,帝江的足心是空的,只有一湾天池水连接着帝江的身体,那是帝江力量最薄弱的地方,那如果蜚来的尾刺穿过那中空的地方,将它尾刺上的寒蜇毒钻入帝江的身体,帝江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智海问,

“朏胐!快割断他的尾刺。”鹿呦苹喊道。

说着,朏胐从天空中像雄鹰一样扑向了蜚来,想用它的六个利爪去切断蜚来的尾巴,可是,朏胐也太操之过急,一味地朝着蜚来的尾部扑来,却一时没有防备,被蜚来的四个巨大的蹄子所击开,朏胐的腰腹被蜚来的后蹄击中。

朏胐的力气毕竟不如蜚来,瞬间像个肉饼一样被击出去十米远。

朏胐撞到了天柱上,好在有太绒甲保护着,没有受额外的伤。

可是朏胐仍然不死心,从爪子中射出一串像飞镖一样的东西,但是比飞镖要长很多,那是用朏胐掌心的刺打磨成的伏鹫回旋镖,一共有十二个,可以将百米之外的巨大猛禽射中,并将它们麻痹,像喝醉了酒一样。

当初朏胐的母亲就是被雄鹫所扑杀,朏胐为了给母亲报仇,才磨砺出了这些回旋镖,将那只雄鹫麻痹,然后慢慢折磨而死。

如果朏胐的狸旋镖射中了蜚来,或者仅仅射中了蜚来的尾巴,蜚来都会进入麻痹状态。

本来出这一招是很聪明的,因为蜚来的尾刺穿在大地里面,是动弹不了的,旋镖从四面八方射来,一定会有一个射中蜚来的尾刺。

可是,蜚来突然张开大嘴,将旋镖一个一个吸进了嘴里,并且吸收旋镖上的毒性,融合自身的腐毒,又一个个从嘴巴中吐出来,射向帝江和朏胐。

蜚来希望它们两个都被旋镖射中,先浑身麻痹,解除困住自己的结界,再被自己的腐毒折磨,像那片山林一样,由内到外腐烂而死。

旋镖向朏胐和帝江射来,朏胐与帝江跟着鹿呦苹去捕猎凶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小的飞镖怎么会射中他们?

朏胐的三个尾巴转身一挥,旋镖就转了方向,重新射向蜚来,被蜚来的双蹄拨开,射中了山上一颗树龄有几十年的大银杏树,银杏树瞬间就从树心到树干腐烂变黑,树干上还流着黑色的汁液, 长在山上几十年的老树,就这样被蜚来糟害了。

帝江这时正受着蜚来尾刺钻心的折磨,气力正在减弱,可仍旧吐出一股骤风,裹挟着那旋镖朝着远处飞去了。

“蜚来!”鹿呦苹叫住蜚来,蜚来的注意力也转向了智海和鹿呦苹这边。

“小海,快打开宝册!”

“好!”智海刚要翻开宝册,蜚来的寒光血目中发出一道乌青的光,朝着智海射来。

“小心!”鹿呦苹将智海推开,智海摔在了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跤,可是也正因如此,躲开了那乌青寒烈的光线,光线射在了后面的一片灌木丛里,灌木丛上瞬间爬满了麻蝇。

茂盛的灌木丛被一大片麻蝇啃噬,也瞬间变成了一堆腐臭的枯枝败叶。

鹿呦苹突然解开发带,发带变成了一条赤色的长绫,黑亮的头发也散落了下来,一旁的智海不经意的一撇,被那一旁的美态吸引住了,又看到鹿呦苹将长绫甩出去,缠住了蜚来的尾刺,并用力抓着,和蜚来僵持在那里。

蜚来看自己的尾刺被鹿呦苹的长绫缠绕了起来,无法在往帝江的足中钻,于是苍蝎目中又射处一道带着血色的毒光,朝着鹿呦苹射去。

眼看那毒光就要射中鹿呦苹了,智海拼命地喊了一句:“小鹿小心!”

智海以为鹿呦苹要被蜚来的毒光射中了,会变得像身后的那片灌木丛一样。

可是,那毒光还没有射到鹿呦苹的身上,就已经落在了地面,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堆青色飞蚁的尸体。

蜚来看自己的毒光对鹿呦苹不起作用,就再发出一道毒光,朝着智海射去。

“小海,快打开宝册!”鹿呦苹眼看蜚来想要对智海下手,于是赶快说。

智海眼看毒光朝自己飞来了,如果自己被那毒光射中,自己也会像那银杏树和灌木丛一样,瞬间腐烂,于是,凭着强大的求生本能,智海居然灵活地就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朝自己射来的毒光。

智海又在慌乱之中挤出一丝理性,山海宝册早就翻到了蜚来的一页,智海连忙将山海宝册打开,并挡在脸前,对准蜚来的位置,顷刻之间,有几束五颜六色的光朝着蜚来的方向射去……

“噗通!”帝江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智海听到周围都安静了,再睁眼看时,只发现帝江在原地挣扎着,仿佛被骤光困在了原地,巨大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再也没有挣扎反抗的可能。

“帝江,快!”鹿呦苹对帝江喊到。

帝江因为双脚被蜚来的尾刺蜇痛,还好蜇的不深,而且帝江的足心有天池之水,有化毒除瘴的作用,蜚来的蜇毒一时半会还进不了帝江的身体。

帝江将双手比作飞刀状,朝着蜚来的方向砍去,没想到帝江的双手化成了一凸一凹的两个又宽又扁、还带着许多齿槽的石甲,合在蜚来的身上,正好组成了一个锁,石锁上下左右的齿槽也正好咬合,将蜚来的胸前、背后、脖子、膝盖全都锁了起来,一点都动弹不得。

“呼!”智海看蜚来已经没有一点进攻的能力了,终于吐了一口气,“好险啊!”

“肥江,你没事儿吧!”智海看着旁边捂着左脚的帝江。

“它中了蜇毒。”鹿呦苹也走过来,蹲下细细地检查着帝江的伤口。

“蜇毒?”智海说,“诶?我好像在哪看过。”

智海突然想起来,山海宝册上就有解毒的办法。于是赶快翻开山海宝册。

“这上面有图画,应该就是解毒之法。”智海看着山海宝册说,“这宝册上面的意思是说,需要先将蜚来的尾巴折断,去除毒性之后,再插入中蜇毒的部位,折断的尾刺会将毒吸出来,毒就会解了。”

刚说完,鹿呦苹就快步走到了蜚来旁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像石斧一样的东西,不过比石斧薄很多,鹿呦苹二话不说,用手中的利器对着蜚来的尾巴,准备往下割。

可是鹿呦苹不知道该割多少,于是指着蜚来的尾巴,问智海,“小海,你看应该切多少?”

智海也走了过去,看着山海宝册上小图的比例,跟鹿呦苹比划着,“应该从这切就可以。”

“这一块?”鹿呦苹一脚踩住蜚来的尾巴,然后指着智海比划的位置。

“对!”

智海突然有些想笑,现在瘫在地上、没有半点招架之功的蜚来仿佛是一块猪肉,等着被鹿呦苹任意分割。

鹿呦苹直愣愣地砍了下去。她手中的兵刃倒是快得很,仿佛还没有沾上一点血,就把蜚来的尾巴砍下来了。

蜚来疼得直叫,那样子仿佛想挣脱枷锁,在地上打几个滚才好,可是身上的石锁把他紧紧得困住,也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然后该怎么办?”鹿呦苹问,全然不顾蜚来的挣扎哭喊。

“等尾刺中的血与毒放干。”智海看着山海宝册说。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里面的血是否放干了呀?”鹿呦苹拿着蜚来滴血的尾刺,一脸困惑。

帝江蹲在地上,捂着自己受伤的小腿,十分颓靡的样子。

智海看了直想笑,可是一想帝江是为了抓恶兽才受的伤,又不忍心笑出来,智海努力地憋着。

“对了!”智海想起来他们在四号消防站发现的珠颈斑鸠,“暑虫!”

“暑虫?”

“就是暑虫,山海宝册里写的,暑虫可以吸干动物身体中的体液和毒性,就像那个珠颈斑鸠一样。”

“对!”鹿呦苹转过身看着蜚来,“蜚来,把暑虫吐出来。”

“什么暑虫?我不知道。”蜚来用低沉的声音说。

智海心里想,“没想到这个怪物还会说人的话。只是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你不知道?”鹿呦苹说,“那你知道玄沼方域中有一个光明谷的地方吗?”

“什么?!”蜚来大喊,看着十分恐惧的样子。

“你想被送去哪里吗?”鹿呦苹说。

蜚来低下了头,乖乖吐出一个像瓢虫一样的东西,只是发着火焰一样的光,那就是蜚来身体中的毒虫之一——暑虫。

鹿呦苹将尾刺放在暑虫的前面,暑虫闻到了断刺上的血,身上的光一闪一闪的,变得更红亮了,看着十分兴奋地样子,于是钻进了尾刺里,将尾刺中的毒与血一点一点吸食干净了。

之后,蜚来又张开嘴,暑虫乖乖地爬进了蜚来的口中。

鹿呦苹用尾刺扎在帝江的小脚上,没过一会儿果然好了。帝江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谢谢你小海!”帝江也走到智海前面,张着大大的嘴巴,略带笑意地说。

“小case啦,”智海说,“不过,肥江,还有一个小忙要请你帮。”

“什么忙?”

“第二附属医院,我的同学还有市民们身上的尸虫毒还没解呢。”智海说,“我看山海宝册上说,要将这个尾刺磨成粉,让他们吸入体内,可以解一切蜚来造成的毒。”

“我想,”智海接着说,“反正这个尾刺现在无毒了,如果把它磨成细粉,播散到空气中,不光第二附属医院的学生和市民身上的毒能解,对其他那些被蜚来下毒、而且我们还不知道的人,也有益处。”

“那我能干什么?”帝江知道这件事儿只有它能做,还故意这样问,只是想听几句智海恭维他的话,在鹿呦苹、朏胐,还有蜚来面前捧一捧它。

智海也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于是说,“你吐一口气,变成大风,把粉末散在空气中,这事儿不就办成了吗?”

说着,智海走到帝江的旁边,蹲下来看着帝江,“咱们这,能办成这件事儿的,也就只有神通广大的你了。”

智海一边说一边谄媚似的拍了拍帝江的小翅膀。

“既然这样,那我就义不容辞了!”

说着,帝江将双手又变成了一双石杵,将蜚来的尾刺放在平摊的石头上,研磨舂捣成细碎如土的粉末,然后将粉末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不一会儿,帝江又飞到了第二附属医院的上空中,将粉末朝着住院部的方向吐去,粉末划入空气中,从大门、窗户慢慢散进病房里。

“可是……这么一点粉末,够吗?”鹿呦苹问。

毕竟琴岛市中尸虫毒的有上千个人,而蜚来的尾刺只有一个手掌那么长。

“放心吧,肯定够。”

智海看着山海宝册,给鹿呦苹解释到,“这里写着,人吸入尾刺粉之后,他们的呼吸中也会带着这种粉末,通过呼吸的气体继续传播给其他人,而且粉末的解毒性还会增强。”

“那就好。”鹿呦苹说。

“它怎么办?”智海看着地上的蜚来。

“先把它关到猎斋的囚室里吧。”

猎斋,就是地底的猎兽人来地表执行任务时休息的地方。每一个猎兽人都有一个单独的猎斋,十分隐蔽,而且比较分散,有的猎斋在湖泊中,有的在海底,有的会在大树的底下,有的会在山体中。鹿呦苹是这样跟智海解释的

“朏胐,你先回去猎斋去吧。”

说罢,朏胐带着蜚来飞去了远方,回到了鹿呦苹所在的猎斋里。

朏胐的腰被蜚来踢伤了,虽然没有中毒,也需要回去休养。

“小海,我们也送你先回学校吧。”鹿呦苹说。

“好。”智海刚答应着,看到下山路旁的一片榉树林中有人。对着那树木晃动的位置喊了一声,“谁在那?”

“哪有人啊?”鹿呦苹也朝着智海喊的方向望去。

“没有人啊。”帝江飞了过去,也环视了一周,什么人都没发现。

“是我看错了?”智海心里想,“刚才那里明明好像有个小男孩。”

原本智海可以让朏胐用副耳听一听,那里是不是有人,可是看朏胐受伤了,智海就没有说话。

“小海,我们先送你回学校吧,这几天你也累了。”鹿呦苹说。

“那好,”说着,智海被帝江的翅膀托着,飞向了学校的方位,最后落在了大楝树前,也没有被人看到。

林歆还没有回宿舍来,晚上智海想回奶奶家一趟,于是准备去坐地铁。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林歆。

“小海,祚祚和恺子都醒过来了,我正和他们俩办理出院呢。”

说着,林歆发来一张祚祚和恺子的照片,两个人都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苏醒过来,虽然也微笑着,但看着很勉强的样子。

“太好了。”智海回复到,“祚祚和恺子身体全好了吗?没啥后遗症吧。”

“没事儿,除了没有力气、想睡觉之外,没啥后遗症。”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林歆又回复到,“真是件怪事儿。”

“是啊,真是件怪事儿。”

智海也回复到。

发完消息,智海又想起在孟山树林里的异动,“我明明好像看到那个树的后面,有一个小男孩啊,真是我看错了?”

“真是件怪事儿。”智海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