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啊!
咋回事儿啊?
这可咋整啊?
藤丸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经典表情包展示屏幕,最后变成浓到化不开的黑人问号.jpg。
发生甚么事了?
一柄传说的武器,能把提妈都砍成两节的神斧,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干净利落的碎了?
不是,对面是修了铁头功还是怎的?碰瓷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被神斧正面劈中的黑袍人,他就像是冰冷的机器般,哪怕被马尔杜克之斧狠狠重击面部,也依然矢志不渝的挥下重拳。
乐园之花绽放,仍处于惊愕状态的藤丸出现在百米开外,重新与梅林等人汇合。
紧接着,巴力拉赫穆们猖狂的大笑声响彻云霄,随着军神之剑的光波逐渐消散,他们震动双翼,向着一行人投去恶毒的眸光。
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笑容转移到了朔月脸上,随着他冷笑振剑,新的引导法阵刹那遮蔽了天空,重新锁定了他们。
无穷的威压,重新在穹顶之上凝聚。
“怎么可能这么快!”巴力拉赫穆目眦欲裂,被游星轨道炮洗礼的剧痛仍未散去,难道他们还要再经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绝无可能!
随着大气震颤的嗡鸣声,军神之剑再度轰落万丈神光,但这一次,早有准备的巴力拉赫穆们收拢翅翼,朝着大地俯冲而下。
在新一轮光炮打击到来之前,他们竟然降落在了黑袍人身后,将他架起,挡在身前。
就好像是盾牌一般。
竟是要将这位名义上的队友拿去填枪眼!
“这些家伙,太卑鄙了!”这样的行为,就连身为对手的藤丸都看不下去,“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巴力拉赫穆本来就是从黑泥中诞生的产物,是集合了世间一切恶性的存在。”不知何时,朔月已经收剑,淡然的拍了拍藤丸肩膀,“是时候撤退了。”
“啊,哦……”藤丸最后看了散落地上,已经失去神异的马尔杜克之斧碎片一眼,随后转过身去,消失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
马尔杜克之斧已经损坏,他们已经没有停留在这里的理由。
而就在几人身形消失的时刻,追逐着巴力拉赫穆们的光炮,也与黑袍人正面接触。
在‘队友们’嘲弄的注视下,黑袍人面无表情的抬手,挥拳——
‘砰’的一声,那几乎能将人淹没的巨型光炮骤然崩碎,溃散成漫天的光雨!
耀眼的碎片被风吹散,照亮了骨面缝隙中的暗金双眸,也折射出巴力拉赫穆们瞠目结舌的神态。
来自完全解放的军神之剑引导落下的泪之星,被击溃了?
就这么,一拳?
反应过来时,怪物们就陷入了怒不可遏的境地。
该死,自己被骗了!
扭头望去,神域里哪还有藤丸一行人的身影?
借着华而不实的幻术,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如今恐怕早已经逃之夭夭!
“砰!”
螯足化作的铁锤砸落,狠狠击中了黑袍人的头顶,将他像是钉子似的锲进大地。
紧接着,就像是冲着玩具发泄一般,两只巴力拉赫穆们怒吼着,毫不留情的对着黑袍人一阵摔砸,直到神殿嗡嗡作响,大地崩裂缝隙,这才忿怒未消的停下动作。
当尘烟散去,哪怕是防御强悍的黑袍人,此刻也衣衫破烂,裸露出的皮肤呈青紫之色,却仍是在艰难的恢复着。
就像是打不死嚼不烂的铜豌豆一般。
“嘁。”看着无动于衷的黑袍人,巴力拉赫穆们冷哼,又想到了什么,把他给提了出来,像是破布玩偶般摔在地上。
“既然让人逃了,那么你也没用了,给我去战场上尽情屠杀你的同胞,用他们的鲜血和哀嚎来取悦我!”
过了漫长的时光,漫长到巴力拉赫穆开始怀疑的时候,这袭黑袍终于颔首,传出嘶哑的声音。
“……好。”
与此同时,他的眼底闪过危险的冷光。
————
“主君,危险!”
弁庆在城墙高喊,而在铺天盖地的魔兽潮中,牛若丸左冲右突,怀中还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孩子。
那是出城采集药草的母亲,在突如其来的兽潮中,选择放弃了自己生命,而托付到英雄手里的新生命。
兽潮来的太突然了,仿佛前一秒还是风平浪静的大海,下一刻就掀起了狂怒的海啸。
哪怕英雄身处其中,也摇摇欲坠。
“啧……薄绿·天刃缩步!”
白衣的源氏少女在落地瞬间,就化作了疾驰的流光,天狗步伐与名刀薄绿的结合,令她如同绞肉机般,在魔兽群中杀出了滚滚血路。
但,仍旧是太慢了。
若是全力施展的话,区区魔兽又怎么能困住翱翔于天的大天狗?
可是搏杀之中,牛若丸垂眸,被她抱在怀中的男孩虽然眼中满是恐惧,却还是抿紧嘴唇,努力的一言不发。
在孩子稚嫩的皮肤上,已经有被磨损的伤痕出现。
如果爆发全力的话,固然能挣脱泥潭,但相比起来要脆弱太多的男孩,恐怕也会被飓风和各种变向力扯成重伤乃至濒死。
要放弃吗……
这样的念头一经浮起,就被牛若丸迅速掐灭,感受着越发稀薄的魔力,她要咬着牙,高昂着头,踩在粘稠的血水之上,步步前进。
曾名为蜘蛛切的名刀薄绿,在黑夜与无数猩红的兽瞳中,绽放出了明亮如雪的刀华。
“主君,这样太危险了!”弁庆将爬上城墙的魔兽挑落,顾不上擦拭血迹,还想再劝,然后牛若丸却厉声喝止了他:
“你是想让我抛弃生命吗?弁庆!”
刀身颤鸣,弁庆瞳孔颤抖,自高墙之上看去,乌泱泱的魔兽潮中,竟被生生犁出一道贯穿南北的血路。
而他的主君,那源家的遮那王,还在前进。
“吾身为吉尔伽美什王的臣下,倘若连他的城民都救不了的话,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那位王!”
魔兽咆哮,自动分开一条裂隙,伴随着火星像是有生命般飞散,被尊称为‘巨大太阳’的金发巨狮凛然挡在了牛若丸前方。
张口,便喷涌出燃烧的火柱来。
炽热的光照亮了少女收缩的瞳孔。
若在平时,她一定会用遮那王流离谭中的【弁庆·不动立地】硬吃这一击,随后以名刀之利,将这魔兽乌伽尔的头颅斩下。
可现在,她还怀抱着一个孱弱的孩子!
“据说在那片大陆上,曾有武将单骑护主,于万军从中七进七出,昔日我也曾自诩不输其勇武。”牛若丸苦涩一笑,“现在看来……还真是了不得的壮举。”
下一刻,她转过身来,将男孩死死抱在怀中,却将后背暴露在乌伽尔面前。
而火焰之柱咆哮着迫近!
“主君——”弁庆大喊,却只见到冲天而起的夺目焰光,以及在爆炸的正中心,两抹耀眼的金光。
白袍扬起又落下,牛若丸紧闭着眼睛,却意味没有感受到痛苦。
只是屁股被人没好气的踹了一脚。
“真是愚蠢,这种好事竟然不叫上我,是想着自己逞英雄吗?”
“诶?”牛若丸茫然的抬起头,却见得十二单华美摇摆,金发虎牙的萝莉双手叉腰,不满的注视着她,身后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纠缠不休,倒映着她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
唯有头上那两支伸长的双角,仍傲然彰显着她的非人身份。
“茨木?你怎么来了?”
“为了区区一个孩子……哼。”炸毛萝莉没有搭理牛若丸的询问,她盯着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明明吃掉就好了。”
结果下一刻,牛若丸便笑着一抛,将费心保护的孩童丢给了茨木。
“诶?诶!”
茨木手忙脚乱的抱住男孩,看向笑吟吟的源家少女,忍不住龇起虎牙:“汝这是何意!就不怕吾把他给吃了吗?!”
“反正你的火焰也不需要双手去操控。”牛若丸心情大好,完全不在意茨木童子的口是心非,转而握住了自己的爱刀,伏低身子,“剩下的道路,就交给我来打通!”
伴随着清风流转,一扫沉疴,传承了大天狗秘技的牛若丸脚踏木屐,化身为凛冽的暴风。
“遮那王流离谭第四景——”
火光随风而散,在白衣映照下,就连天上星河都变得耀眼起来,恍惚间,竟投射出层层叠叠的倒影。
而每一个倒影的手中,都有名刀吞吐着锐利的锋芒。
“坛之浦·八艘跳!”
无数相同的身影向着四面八方飞掠而出,一气贯穿数百米,血肉破碎声不绝于耳,紧接着倒卷而回,勾勒出花瓣般美好又残忍的形状。
而用以填充的颜色,则是魔兽的血与骨渣!
“啧,就不该冲出来玩的!”看着豁然开朗的道路,茨木童子不快的抱怨一句,但还是诚实的抱紧孩子,拔腿飞奔。
重重鬼火燃烧而起,在路的两侧迸发出危险的光和热,威吓着胆敢上前的魔兽,与此同时,刀光洗练,在火焰之径周围左冲右突,洒落无数尸骸,令魔兽们驻足停留,难以上前。
在默契的配合下,两位从者终于登上了城墙,然后不约而同的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早已是筋疲力竭。
“呐,茨木啊。”牛若丸看着抱住孙子,喜极而泣的老人,嘴角挑起一抹浅笑,“为什么要来帮我呢?”
茨木四仰八叉的躺着,任凭十二单衣染上城墙的尘灰:“谁知道呢,吾可是鬼啊,随心所欲,肆无忌惮,这不正是我们的本性吗?”
说到这里,她仍不住龇起虎牙,金瞳里流露出愉快的光:“以这身豪华的装束在魔兽群里大杀特杀……只要想想就觉得很美妙不是吗!”
“呵呵,还真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更何况……这样就不欠这座城市什么了。”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哦对了,那个和我一样是鬼的女人呢?”
“你说巴御前?她好像脱离战线,自顾自朝着乌鲁克城里去了。”
“临阵脱逃?”
“哈哈,谁知道呢?”牛若丸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可是很期待她被王训斥时露出的可怜模样的。”
“主君……虽然很想让你们再休息一会。”弁庆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但是现在,乌鲁克北壁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魔兽的袭击过于突然,也过于浩大了。
更何况,他们还失去了一贯以来,白衣朔月在魔兽后方的牵制。
种种因素加持下,哪怕是以守卫着称的列奥尼达,也不免捉肘见襟。
“唉……喂,金发鬼,还能喷火吗?”
“你才是,刀不要卷刃了的好,土蜘蛛都没有这些魔兽骨头硬。”
两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支起疲惫的身体,重新登上城墙。
遥望远方,无数猩红的眼瞳一路蔓延至地平线,几乎要将星星都遮蔽。
它们注视着这座城市,眼神贪婪又嗜血。
“这该死的魔兽,到底有多少啊……”
哪怕勇武如牛若丸,胆大包天如茨木,都忍不住心神战栗,心底又疑惑油然升起,挥之不去。
自己,能守住绝对魔兽战线吗?
而伴随着一声兽吼,火焰,毒液,水刃划破黑夜,无数魔兽躁动着,悍不畏死的冲锋向前。
新一轮围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