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教堂、古老的木梯,僻静的塔楼和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城堡,厚重的城墙保护着彩色的小屋。
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上,穿西装的绅士和身着洋裙的淑女自如的穿行,穿着维多利亚帽子的贵妇在橱窗前驻足,电话亭里传来醇厚的英伦腔,枫叶如雨而落,染红了地面的水潭。
站在13世纪钟楼的地下咖啡厅沉思,或顺着木制阶梯盘旋而上,爬上黑白塔欣赏落日,欣赏着远处凹凸的屋檐卷起金边。
对于朔月和玲霞来说,这是触摸历史,欣赏美景的绝佳午后。
对于阿尔托莉雅和小杰克而言,这是回顾过往,享受御主们陪伴的珍贵时光。
只可惜快乐时光总是这么短暂,随着阳光被窖藏久了,逐渐化作深沉的晚霞,锡吉什瓦拉的居民们已经回到家中,哪怕没有接触过神秘,本能也让他们明白夜晚的世界不属于他们。
“妈妈,快要到夜里了。”欢快的像是小鸟一样,小杰克张开双臂,在街道上奔跑,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六导玲霞(master),“是要开始杀人的环节了吗?”
此刻街道上仍有稀疏的行人,在听见小孩子说出了如此天真又残忍的话语后,他们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小杰克身后的三人,然后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去。
玲霞和阿尔托莉雅都短暂愣神,只有朔月恍然未觉,他笑着走上前去,捏了捏女孩的脸颊。
“今晚可不是这样子的哦,今晚是阿尔托莉雅和她的孩子见面,就像你和玲霞妈妈一样。”
一样的在开始时流露杀机,就像玲霞回答稍有问题就会被小杰克挖开肚子一样,莫德雷德也会毫不犹豫地举剑向她喜欢的父王发起进攻吧?
但是朔月相信,阿尔托莉雅和莫德雷德最终也会像玲霞和小杰克一样,冰释前嫌,成为最亲密的父子(母女)。
毕竟,谁让圆桌的骑士们都是些不可救药的王厨呢?
“嗯嗯。”杰克不理解朔月的话语,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动作做出回应,女孩亲昵地蹭着青年手掌,带着被抛弃者特有的依恋。
看着明显异常的小杰克,阿尔托莉雅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朔月卿,小杰克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能够得到改善吗?”
“阿尔托莉雅小姐,小杰克她有什么问题吗?”玲霞诧异,而朔月的手微微一顿,沉思后开口:
“我只能说,很难,收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毕竟‘怨灵的聚合体’这个概念就是小杰克本身,想要修改这个概念,无异于向整个英灵座,整个境界记录带发起挑战。”
六导玲霞沉默了,显然,小杰克与正常孩子的不同,朝夕相处的她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但她并没有灰心,而是和阿尔托莉雅一起,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朔月。
这个黑袍的青年,屡次带来奇迹的暗杀者,这一次,也一定能够拯救这个孩子——
“开膛手杰克的状况特殊,不同的职介会引发不同的现象,所以,我会尽可能的去救她。”
抽回手,站起身的朔月,平静的说出了下一句话:
“但若是救不了的话,就做好在舍弃前充分利用的准备吧。”
此言一出,六导玲霞和阿尔托莉雅如遭雷亟,愣在原地,而懵懂的小杰克抬眸,不明白妈妈们之间的气氛为什么险恶起来了。
朔月浑然不觉气氛的异常,他循着思路,自顾自道:“开膛手杰克的存在是矛盾的,是冤魂,也是无辜的孩子,一旦她体内的恶性被解放,那么注定会将这份矛盾扩散到任何触及的人身上。
“而正如我所说,红Archer,阿塔兰忒的愿望是拯救世界上的所有孩子;而本次圣杯战争的裁定者,贞德,则是以清除怨灵为己任的圣女,也就是说,如果把红Archer和贞德聚在一起,再将小杰克引爆的话,就可以引发两人的天然对立——”
朔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阿尔托莉雅一把扯下面具,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
手臂发力,将猝不及防的青年拉至眼前,朔月清楚地看见阿尔托莉雅眼中未散去的惊愕,以及浓到化不开的失望。
“我警告你,朔月,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听见第二次。”
显然阿尔托莉雅是气到了极点,她深呼吸着,平坦的胸口上下起伏,绝美的脸庞才冷静下去一些,继续道:
“如果是我认识的你,也就是真正的你,绝不可能允许这种想法的出现,很显然,朔月,你在哪里有着本质的区别,甚至让我回忆起了那个讨人厌的卫宫切嗣——”
黄昏如火在燃烧,在朔月眼中,少女骑士王的金发是如此的耀眼,就像是那双圣青色的双眸一样让他难以直视。
“如果有下次,御主(master),我将会对你拔剑。”
丢下这句警告后,阿尔托莉雅戴上面具,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爱之深,责之切。
再待下去的话,她怕在入夜的时候,自己会忍不住将那个青年,被她亲口承认的圆桌骑士亲手肃正。
肃正——裁定——裁定者(Ruler)。
【记住了,阿尔托莉雅,我将你的灵基修改成了裁定者,被‘一个人’召唤出的,只属于一个人的裁定者哦~~】
如当头棒喝般,疾步行走的阿尔托莉雅怔在原地,遥望夕色染红的天空,恍惚间,仿佛有个恶趣味的梦魇朝她微笑。
若说梅林一开始的话语云里雾里,那么在彻底意识到朔月的异常后,‘直感’已经替她指出了成为裁定者(Ruler)的真正意义。
“誓约胜利之剑,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剑鞘阿瓦隆和强化的风王结界……”
细数自己所持有的宝具,以最强状态出阵的亚瑟王却并没有任何自豪的感觉,只是苦涩的,扬起嘴角。
啊啊,梅林,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如果想要战胜朔月卿的话,必须动用这样万全的状态,才有战胜他的机会吧。
————
呆毛气愤离开,而六导玲霞自然也无法忽视朔月的言论,带着小杰克脱离了队伍。
反正今晚只要阿尔托莉雅和莫德雷德接触即可,不需要聚齐蓝方的战力。
至于形单影只的朔月,也并没有任何的失落或是后悔,正如阿尔托莉雅所说的那样,认真对待战争的暗杀者,只是个为了目的而行动的机器罢了。
情感这一类的无关变量,对于朔月(Assassin)而言并无意义,只要阿尔托莉雅和玲霞她们依旧属于黑方,会听从他的指挥而行动,他就不会做任何行动。
只是——阿尔托莉雅那失望的目光,仍会不时在脑海里闪现。
“啧,麻烦的暗杀者,不,这次是该责怪本体吧?”
孤身在街道上漫游,恢复了原本面貌的青年同样仰头,看着一点点坠入山中的晚霞,若有所思。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这位暗杀者突然想起——
如果是本体的话,他会对今晚发生的事情作何评价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青年闭上眼睛,循着那玄之又玄的契约,将迄今为止的一切记忆,都朝着那时空的彼端传送而去——
星球,宇宙,时空,新世界。
在清冷而管风琴奏响的晴朗午后,白发金眸的青年在教会欣赏着美人演奏管风琴,忽然间,表情微怔。
“怎么了吗?”表情冷淡的卡莲察觉到青年的状态不对,停下了演奏,转过头来,而朔月只是无言摇头,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Assassin的我……竟然耗光所有魔力也要建立连接,是出什么事了吗?”
龙之心脏鼓动,浩如烟海的魔力遍布全身,朔月疑惑的嘀咕着,接受了这份记忆的‘压缩包’。
于是,属于Assassin的记忆,在朔月脑海中轰然放开,快速回放。
看着看着,青年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不妙了啊……”
‘吱呀’,房门被不经允许的打开,穿着红裙的小小身影走了进来,熟练的爬到床上,坐在青年温暖的怀中。
“汝这是在做什么?”
面对某只小龙‘一起玩’的无声邀请,朔月却没有接受,只是无意识的敲打着膝盖,许久之后,苦笑着看向某种意义上的罪魁祸首——德拉科。
“你啊,还真是不让我省心。”
“余?”德拉科心虚的指着自己,开始思考是不是昨晚吓小黑和伊莉雅的事情被朔月知道了。
伴随着轻柔的力道传来,红裙幼女被朔月一把抓住,粗暴的揉乱了她的头发:“是‘不尽的悲愿’……也就是兽之祝福的事情啦,没想到能将我的性格扭曲成那样。”
“另一个世界的,Assassin的你?”德拉科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仰头,看着朔月苦恼的模样,顿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余说过的吧?想要俘获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诶!”
羞恼的惊呼声中,德拉科护住了娇嫩的臀瓣,气得面色通红,张嘴就咬住了朔月的手臂。
“别闹。”明明被咬的地方是手臂,可朔月却下意识护住胸口,反应过来后又松开手,面不改色地揪住小红龙的脸蛋,“这段时间别给我添乱了,我要将魔力用在维持连接上。”
想起暗杀者已经布置好的,说是夺得圣杯,实则毁灭世界的计划,朔月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总之,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里,和我一起监督那家伙会干什么好事。”
“好——”德拉科无奈地拖着长音,一眼就看出了朔月的真实想法。
说是监督啥的,其实就是看戏吧?
毕竟就算是本体,在那边暗杀者拒绝的情况下,也无法跨越时空出手干涉啊。
不过……蒙受了她祝福的朔月吗?
德拉科翘起嘴角,鳞片倒伏的龙尾悄然缠上青年的手臂,就这样和他亲密的贴在一起,观察着时空彼端,属于暗杀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