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战报,快、快开城门”
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城门守将揉着睡意惺忪的眼慢吞吞的换班,准备开城门。却被门外这一声嘶吼惊的失神一瞬。直到门外又传来一声怒斥才慌忙跑去打开了城门
“边境战报,速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送信的斥候等不及打开,只一马能过后就策马疾驰飞奔了进去。吓得开门的小兵险些脱手
“公主,去不得!”
见人跟着刘洋就要往外走,秋霜和夏风立刻起身拦住了房门
“好不容易才从皇陵出来,您就安安心心做身娇玉贵的公主殿下吧!”
夏风红着一双眼注视面前的人,心里明知拦不住,却还是想试一试
上次若非周大人先开口举荐了关飞,那她此刻就已经领着那东拼西凑的五万守备军行在去西梁的路途之上了
她们明白不了西梁于公主而言有多重要,只知道战场危险,生死难料
刘洋见状有些着急。今儿一早上岗时就听说了战报之事;如今东洲四方,只有西梁有战事;即是边疆战报,他猜应是天韶关。然而此时此刻,天韶关不该有战事的
“国之不国,哪来的身娇玉贵”
“公主可当真想好了,此去一战、就再也脱不干系了”
跨出门口的脚停在半空,滞留了好一会儿才又动了起来。翊阳嗤笑了一声,轻言轻语道“无妨,总归不是什么难事”
“这云金狼子野心、欺人太甚,”
花甲高龄的沈丛文拍着膝盖痛心疾首的呐喊,双目赤红的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
周维和赵文杰一左一右扶着他,面色也沉重的很
“丞相大人莫要激动,身体要紧”
垂了垂胸口,沈丛文泪眼婆娑的望向说话的人。不到而立之年的男子眉目清秀,虽算不的丰神俊郎,可也是一表人才。
户部尚书赵尚志的长子;在世家这一辈里面算的上佼佼者。不仅有才干,还沉稳。便是下放到地方之上也是兢兢业业。同他老奸巨猾的父亲天壤之别
如今被调至京中接替言闻之工部侍郎一职。虽说年轻了些,却也名副其实
周维此刻没有心思管一旁的人说什么,满心满眼都在紧闭的房门上。战报送来后,皇上就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后便晕了过去。太医令李濂带着大半个太医院在里面待了快一个时辰,如今却是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皇上身体虽看起来康健,可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他有旧疾。此次大动肝火,只怕病上加病,难治难愈
院子里的一众官员此刻皆是或悲戚,或愤怒亦或者担忧。
西梁战事才起不到月余,不仅西梁连失三城,如今战火更是已经烧到了天韶关。然天韶关主将顾安于三日前遇袭身亡,其子顾一鸣在西梁失踪。原本要调任镇远将军的关飞,如今还如何动的。可那五万守备军已在路上,按照先前规算,再有两日,就该到达天韶关了
“丞相大人先别急着伤心。当务之急是前方战事;须的商讨出个章法来。”
“庞统领说的正是,顾侯爷突然遇害,边关军心动荡,如今尚能主持大局的也只剩关飞。”
“然五万守备军不日便到天韶关;这援助西梁之事同样拖不得。否则东洲失信事小,若西梁国破,云金必会乘胜追击攻打东洲。没有顾安的天韶关还能否一如铜墙铁壁尚未可知;这战事拖不得”
周维讪讪开口将众大臣的担忧一一讲了出来,现在皇上昏迷不醒,朝中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他醒来再商讨此事
“去、都去偏殿,诏正四品以上文武官员都去偏殿商讨此事”
年迈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一旁的太监,铿锵出声吩咐完以后,沈丛文才挣脱扶着他的两双手,亦步亦趋的朝着一旁的偏殿去。
先前他还笑话朱自常老了,可如今看来,自己也老了,不过这么一点战况就慌了手脚,丢了分寸。不过失去一方守将而已,东洲男儿千千万万,何愁没有下一个顾安
“公主,宫里来人了”
没等几人走出院子,虎头便急急忙忙小跑过来。神色凝重的望着几人
“是福禄公公”
脚下步伐顿住,翊阳眉头一蹙,心中不安油然而生。若是战报之事,来的应该是双全才对
“公主快随老奴入宫吧!皇上晕倒了,至今未醒……”
“什么?”
紧随其后的夏风和秋霜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皇上身体一直不错,晕倒之事可从未曾有过
正阳宫的寝殿外,太后和一众宫妃皇子公主都已经候在了这儿。个个面如菜色一脸担忧;连年岁尚幼的八公主都红着一双眼睛窝在嬷嬷怀里
翊阳在宫外,回来的自然晚;遂这一进来就吸引了一众目光
“六姐,你回来了”
沐亦凡见她回来,难的没展露笑意,苦着一张脸轻声说了一句
见状翊阳心穆的沉了一沉;回来时福禄已经将战报同皇上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一开始她觉多有夸张之处,毕竟沐云苍的身体向来不错,便是一时急火攻心也因没什么大碍才是。
然而从他晕倒至现在,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竟是还没醒;甚至太医都没出来过。
“六姐,你去哪儿?”
转身欲走的人被这一声喊住,忍不住冷斜了他一眼,再一扫院中众人;还是转身离开
皇上就算当真生命垂危,半个太医院在这儿都没有办法,她守着又能如何!然而顾安身死,顾一鸣失踪;天韶关必乱;西梁战事又如火如荼;朝中一帮文臣也不知能顶个什么用
“皇上惯来宠你,如今卧病在榻,生死未知;你倒是还有心思往外跑”
一直稳坐如山默念经文的太后听见沐亦凡的声音才是微微睁开眼朝着翊阳的方向轻看了一眼,幽幽的又开口念了起来
“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到了人这儿尽是不知百善孝为先!”
听她这冷嘲热讽的话,翊阳并不见生气。只是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这才没走出两步衣袖却是被人扯住了
“六姐”
沐亦凡神色戚戚的盯着她,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事,六姐本就和太后不合,加上安阳之事;若说这太后不记恨必然不可能;而这时候可没人能护的住她
“到底是太后,你还怕我把她怎么着?”
不轻不重的吐出一句,刚好够这些人听见,一时间所有视线又都转了过来
丝毫不理会这些震惊或者讥讽的眼神,翊阳几步跨到了端坐的太后面前。垂眸看去,花甲已过的老人发色几近全白,全无初见时的神采。
“如今这般结局不正是太后所期待的,太后难道不高兴?”
“六妹怎可如此胡言乱语,冲撞皇祖母。知道父皇晕倒后皇祖母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也要来此守着。你又做了什么,凭什么在这儿信口胡诌”
看着嘉禾气急败坏的模样,翊阳低低嗤笑了一声,回眸与那双看似浑浊的双眼对视
“如此这般可当真是辛苦太后了;不过太后还是该顾惜自己身体才是;否则只怕看不到这东洲再迎盛世”
瞅着那愤然转身离开的人,辰贵妃眼尾一挑,凑在身旁嬷嬷的耳边低语道“信送去吧!这公主摄政不过迟早的事儿;相较于那个老太婆,这个更适合”
此刻的房间内,李濂捋着胡须坐在床边,面色和熙;未见一丝慌张
“陛下这么做就不怕父女离心,届时公主做大,朝中政权难免不稳”
“朕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了解;她不会的”
“陛下为何这般笃定?利刃锋芒毕露,便是再难归鞘。况且,在老臣看来这把利刃也并非完全受陛下控制”
“太医令最近可是闲了些!竟是关注起朝堂之事?”
尚书房的偏殿,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各个眉目苦楚。一个时辰有余,竟是还没商讨出个结果
顾安守天韶关二十余年,从未让云金越过雷池一步;如今他身死,军心暂且不论;民心就会乱上一阵。如此一来,西梁之战便只能胜不能败;可朝中一时间还挑不出这样的领兵之人
“这么说来说去,这五万守备军到底该做什么安排?各位大人倒是给个说法”
庞统有些气急,原本此战必胜;遂才让庞博跟着去渡渡金,谁能料到这顾安竟然遇袭身亡。没有身经百战的主将,这么去西梁同送死无疑
在场同他有相似担忧的人不少,遂都点头附和起来
沈文丛扫视一圈,冷着眼没有开口。沈如风也在行军队伍之中,他虽没有让他去捡功劳渡金身的心思,可就这么一个独孙,难免担心其生命安全
“公主,丞相大人有令;不得任何人入内”
门口禁军见来人脚步不停,立刻慌忙上前;厉声又不失恭敬的说了一句
“这皇宫何时由丞相说了算?”
“这……”
几个禁军闻言相视对望几眼,为难的不敢动作
皇上昏迷不醒,皇子尚未涉政;如今丞相职位最高;可这到底是皇宫,而且这公主也非同一般;先前皇上议事她就闯过一次;如今这……
没等几人想出结果,来人已经径直向前推门而入
“翊阳公主”
“公主,尚书房乃议事重地,皇子无诏尚不能随意进出,你怎好这般无视规矩”
冷视一圈,翊阳将视线对准了说话之人
“自是不及吴大人规矩学的好,只是战事紧急,实在等不得,还望众大人见谅”
“公主这是何意?”
“诸位大人不是正为无人领兵去西梁而发愁吗?所以我来了;来代替关飞出征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