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寺庙的一角,翊阳眉头紧锁;这安阳有一座古刹名为广源寺,是太后最常待的寺庙
大悲寺虽为国寺,可论名气,比起东洲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广源寺,仍旧差了些。古刹名声在外,就是不知这古刹里和尚的修为配不配得上这千年古刹
此处并非寺庙正殿,只是旁边一处偏院,从外看着倒是像寺庙的一部分,真入内后才知别有洞天
“这是何人?公子今夜可没让送人来”
门口守卫见那侍卫领着人过来,眼神里透出几分不满,打量了翊阳一番后,又冷冷开口道“带回去吧!这样的公子可看不上”
“这、这是翊阳公主”
那侍卫颤颤巍巍的开口,不停地朝着那守卫使眼色;心里叫苦不迭,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竟是真将人带来了此处,还让他领着去见世子爷,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闻言,那守卫面色突变;警惕的看着外罩黑色大氅的人“公主稍等,世子正在休息,不方便见客;容我、”
“无事,本公主里面等”
没等他话说完,翊阳便绕过那领路的侍卫直接往里去,路过那守卫时冷声朝他开口道“带路吧!”
此时天色黑透,小院的回廊上没点灯,使得这寂静漆黑的小院有几分阴森;跟着那守卫走过了一段回廊,才是看着亮光出现
“公主,好久不见”
体格发福的管家守在小楼外边,见着来人并没露出太多惊讶
“看来管家水性不错,”
嗤笑了两声,翊阳也是浅浅回了一句;在王府待了四日,她都没见着这个王府管家,没曾想,竟是在此处守着。这么看来,那萧大掌柜的话不假,王府真正能做主的人,并非广宁王余湛。
管家闻言嘴角抽动,干笑道“公主过奖了”
“怎么!管家就打算让本公主站这儿等?”
瞥了瞥身后的小楼,管家恭敬道“此处地方小,不及王府舒适,此处小楼是世子的寝居之地;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我们自是不好请您入内的”
“此处甚好”
看着头也不回往小楼里去的人,管家浅笑着摇了摇头,人家都不介意,他们自该欢迎才是
小楼有两层,顺着长廊去,一楼大多都门窗紧闭,并无动静;长廊尽头是向上的楼梯,两边悬挂着照明的灯笼
出楼梯后是一处十分空旷的露台,除了屋顶与房间的连接处,其余三面只有半人高的围栏遮挡,若非夜色笼罩,视线因是相当不错的
朝着房间处走了没几步,翊阳便是神情僵硬的顿住了脚步;在这落针可闻的地儿,房间内溢出的申吟格外明显。
那管家见她顿住,面色平常道“公主要现在见吗?”
斜了他一眼,翊阳转身往远处的围栏去,听这声音一时半会可能结束不了,正好,她也需要时间想想,想想怎么面对这个“世子”爷
吴军甩掉尾巴便是直往王府去,准备寻寻门路摸进去找找人,不曾想,没等他摸进去,就见留在客栈盯梢的一个兄弟在此候着他
“军哥,你可算是来了”
“你确定公主无事,不是被弄晕了抗走的,也没有五花大绑?”
那同僚将之前所见之事同他讲完后,见他吃惊又有些疑惑的模样,心里犯怵;这公主没事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他好像还有点失望呢
“怎么样了?”
领着人回了客栈,吴军见人便是急忙开口问了起来
“军哥,我觉得不太对劲,公主和王爷离开后不久,王府就有一队人马追了去,而且客栈的眼睛都不见了”
“回来时就察觉了,可有安排人跟着?”
“有,我让他们沿途留了记号”
“嗯,事不宜迟,叫上剩下的兄弟,都一道过去看看公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翊阳离房间远,四下此刻便是寂静无声;抬眼望去,除了偶有几盏灯火晃动,余下便是漆黑一片,今夜无星无月无风,初春的天气似暖还冷,就算罩着大氅,依然能觉些凉意
“世子,公主来了”
随着那管家的声音落下,没多时门便是从内打开
翊阳寻声望去,一个湛蓝僧衣的和尚低头从内而出,脚步急促的向楼下去
而她正巧站在必经之处,那和尚路过时,少不得看上两眼
虽灯火昏暗,可也没掩去那和尚眉眼初开的精致模样,许是被人撞见这等事有些窘迫,他脸色泛着潮红,路过翊阳时形色匆忙,竟是礼都忘记行
此处离着广源寺仅一墙之隔,呼吸间都能嗅到寺里夹杂的香火气;若无她一时兴起跟着出来,年前,了无就该到这广源寺了吧
“怎么,公主不是要见我,不进来吗?”
翊阳垂着头站在门口,并未入内;房内人情况不知如何,只是听这还有些沙哑的声音恐是还没缓过来,她虽有事,可也不急在这么一会儿时间
“公主,请”
没多时,管家从里间出来,恭敬的朝着翊阳开口
抬头看了看,外厅上座上已经坐了个穿戴整齐却披头散发的人,隔着些距离,瞧不清楚模样
抬脚跨入其中,翊阳也没讲礼数直接坐在了他对面
虽心中早有猜测,可如今真看到人后,心中仍是震惊难掩,直爬上了眼中
“这么震惊!我还当公主早有心理准备;原来竟是我想多了”
余子朔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抬手在琉璃盏中倒上了茶水,浅褐色的茶汤在琉璃盏中泛着橘红的光感,一如他带着情潮褪去后的脸色
“公主特地来寻我,就只为了看一看?”
“人是你让退的?”
翊阳收拾起眼里的震惊,敛了敛神情才开口问了起来
安乐大婚那日,没等双喜将东西给她,就有人对他们下了撤退的命令;随后直到第二日,漠北城中都没在出现过异样。因此,安乐的婚事也算完成的圆满
“就当送给公主的见面礼,不成敬意”
余子朔将茶杯推至翊阳面前,轻笑着说了一句,算是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见面礼着实贵重了些,所以我才特地登门道谢;只是不知我是该称呼你为王世子亦或者该唤一声、皇叔”
翊阳指尖绕过茶杯边缘,随即轻端了起来,朝着对坐的人做敬酒状;直言不讳的开口
余子朔手中动作顿了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很像吗?一眼就能认出!”
他没否认,便是承认了这身份;翊阳心中吸了一口冷气;两人并不相像,他肤白,五官偏清秀;除却眼里的幽深寒意,整个人其实是温和一类的;
沐云苍则不同,他外貌硬朗刚毅;眉峰如刀,那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便是褪去那身明黄龙袍,依然不会弱去半分
两人唯一相似的只有那一双桃花眼,区别在一个眼如寒霜、冰冻三尺;而另一个不怒自威、傲睨万物
“不像!”
见她回的干脆,余子朔倒是轻笑出声;即是不像;又怎会猜的出来
“城内戒严,所有人一律不得进出”
安阳城门口,守将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有些心慌,可王爷刚刚才下了令;他也不敢不从。毕竟在安阳还得是王爷说了算
“怎么办?已经晚了时辰,公主那儿不会有事吧!”
双喜抬眼看了看城墙上的人,随即大呵道“守卫何人,下来应话”
那守卫闻言心中更是疑惑,这漠北军好端端的跑安阳来做甚;听这口气,像要找事儿啊
“这儿是安阳,可不是漠北;说了城中戒严便是戒严,尔等哪儿来回哪儿去,莫要在此寻衅滋事,否则律法处置”
“律法处置,我倒是要看看谁敢”
双喜眉眼一冷,扯掉了手中长剑的靛蓝色锦布,露出其银黄相间的剑身来
剑鞘镀银,打磨的光滑如镜;自鞘尾处开始,一条浮雕的五爪飞龙绕着剑身盘旋而上,似要冲入天际;龙鳞描了金漆,龙头大至眼牙,小至须发皆是鬼斧神工、宛若天成;
双喜身边的漠北军副将一见来不及惊讶便是先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银色剑身折射着火把光线,却浸出丝丝寒芒,引的人心中一颤
四爪为蟒,五爪为龙,龙即是天子;天子则是天下之主
下面的漠北军跪了一片,城墙上的守将见状也没有急着下去,离的这般远,谁知那到底是真是假
在他的示意下,一个守门的小卒才是上前仔细看了看,随即便是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双喜抬眼看了看那身形晃了一晃的守将,厉声道“天子剑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开城门恭迎圣驾”
随着厚重城门的缓缓打开,门后便是跪了一片,见他捧着剑走近,才是伏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