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妈妈是一万个看不上翟秋宁的。
但来之前,她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论萧妈妈怎么挖苦她,她只当听不见。
萧屿凡为她付出的太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难堪,把他夹在她和父母间左右为难。
萧妈妈一坐到餐桌前,就开始跟萧舅舅抱怨起来:“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你还把她叫到家里来吃饭,哥,你故意的吧!”
萧舅舅不紧不慢地说:“你呀,就是太挑剔了,有点钱就嘚瑟,我们都是泥腿子出生,谁看不上谁呢,孩子的婚姻是他们自己的,要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得他们自己决定,哪怕是选错了,也让他自己去体会。”
萧舅舅强调:“我们替他做主,他要是过得不幸福,你能负责吗?”
萧妈妈面露难色,没想到自家哥哥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索性也把话说开了:“哥,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将来是要把公司交给小凡打理的,现在的大家族企业谁不是强强联手,才能做得更强,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也就只能当个全职太太,但全职太太做的事,请个保姆就行了,咱们又不是请不起。”
翟秋宁心里窝火,又不好爆发出来,瞄了一眼萧屿凡,她又将这口气又咽了下去。
萧屿凡为她解围:“妈,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这么多年,我自己做主的事,又有哪一样是没做好的,我跟秋宁在一起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萧舅舅对萧屿心赞赏地点了点头:“我们又不是什么家庭企业,只是抓住了时代的机会,赚了一些钱,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保姆把菜都送上来,很普通的家常菜,回锅肉、土豆肉丝,翟秋宁吃在嘴里,瞬间觉得跟萧舅舅没了距离感。
萧舅舅说:“听小凡说你是做室内设计的?”
她点点头,声音很响亮:“是的。”
“我就喜欢有专业技术的,不像我们,做投资就像是在赌博,赢了就是成功人干,输了就准备去天台,脚踏实地地干,比什么都重要。”
她没想到萧舅舅在用词上还这么时尚,现在的年轻人说活不下去了,就说是上天台。
大概是有萧舅舅坐镇,萧妈妈非常的安静,虽然眼睛时不时往她身上瞪,但也只限于表情上的不客气。
这顿饭吃得很惬意,萧舅舅很健谈,不是那种长篇大论吹嘘自己,然后向小辈说一些警世名言,而是很随和地聊天,聊的都是时事热点。
最近有一个很火的热搜,一个非常有名气且爱妻人设的男明星突然宣布和妻子离婚,妻子还发长文痛诉他这些年出轨和对家庭的不负责任。
翟秋宁以为像萧舅舅这样的商人,对偶像明星是不感兴趣的,他竟还说出饭圈,拉票微博这些趣事来。
她忍不住说:“看来真正能成功的人,并不会一味地在生意钻营上,眼界格局一样都不会少。”
萧舅舅笑着:“你嘴真甜。”
吃完饭后,萧舅舅有文件要处理,他还特别叮嘱:“如果我处理的时候太长,你回家我不能来送,还请见谅。”
又对萧屿凡说:“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注意安全,你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萧舅舅上去没多久,他的秘书就下来了,拿着一个很漂亮的礼盒递给翟秋宁:“这是萧总送给你的见面礼。”
盒子不打,打开后竟然是一条钻石项链,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萧屿凡解释:“长辈送小辈首饰,是一种认可,我舅舅是非常认可你的。”
既然是认可,她就却之不恭了。
回去的路上,翟秋宁非常的高兴,忍不住跟着车载音乐哼起歌。
萧屿凡笑着说:“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那当然,被萧家最权威的人认可,她和萧屿凡的婚姻之路就平顺了很多。
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再来一次门不当户不对的殇。
“而且我对你舅舅的看法有了质的改变。”
翟秋宁说起炳叔上门的事儿,她说:“我觉得人是有两面性的,也很善于伪装,在了解过你舅舅之后,我现在的想法跟你一样的坚定,一个懂得为善之道的人,怎么可能去祸害那么多人,而且你舅舅对年轻美色不为所动,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去伤害一人小姑娘,还让对方生儿育女后撒手不管。”
“后面遇到柄叔我会好好开导一下他的。”
两人停好车,走进车库的电梯,车库在负二楼,当电梯来到平层时,电梯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男孩子正面走进来,翟秋宁瞄了一眼,觉得对方的眉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估摸着住在同一栋楼里,或许以前打过照面,只是忘记了。
男孩子抬起手正要按楼层,手指指向12层,发现灯是亮着的,就将手臂放了下来。
原来是同一层楼的,翟秋宁暗忖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增进一下邻里感情。
于是笑着问:“帅哥,你住在12层的哪一户,说不定我们是邻居呢!”
这里是商住两用的公寓,一层楼有16户。
帅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不是住户,我是来找人的,我去6室。”
6室正是她和萧屿凡住的地方。
萧屿凡好奇起来,问:“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我就住在6室,我们是租的房子,你是不是找房东?”
“你是萧屿凡?”
他点点头。
年轻男子说:“我叫邹景盛,我……”
听到这个姓,他俩就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萧屿凡再次确定:“你就是炳叔的侄儿是吧。”
两人把邹景盛请进屋里,坐下之后,他显得很拘束,两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着,从这个动作来看,他不是个无礼张扬的人。
翟秋宁为他倒了一杯了,他轻轻的道了声谢,便看着:“我知道我这么冒昧地前来,打扰到两位了,可我想了很久,如果不带,我心中会一直带着遗憾。我想找到我的父亲,不是渴望父爱,而是想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萧屿凡头疼,他又得跟别人解释一遍,这一次,他略带着火气:“你们知道很麻烦别人,还来做什么,我跟炳叔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觉得像,可能是,我就要为你们的猜测去伤害我舅舅吗!”
这次,翟秋宁站在萧屿凡这边:“上次炳叔来的时候,我还是中立态度,希望把这件事调查下去,我刚刚去见了萧舅舅,他的谈吐见识,还有温柔豁达的性格,跟你们那个骗朋友,抛妻弃子的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帅哥,我知道你母亲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你心里也迫切地希望找到这个人,但这个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警察也帮你们找过,都没有踪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背负了这么多的罪,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的。”
陆景盛垂着眼睛,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紧张又不甘。
“我知道这件事你为难,但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想过去公司找他,但像他那样的大老板,肯定不会轻易见我的,如果我闹开了,误会了好人,给他带来麻烦,我又觉得不妥。”
翟秋宁感觉对方在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帮这个忙,他就只能去找本人了。
她瞄了一眼萧屿凡,他也是无奈的表情。
萧屿凡说:“除非你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我才可能帮这个忙,今天你说他可能是你爸,万一明天又有人找上我,说他是我舅失散多年的儿子,那我不得忙死,天天去拔我舅舅的头发吗?”
这话怼得陆景盛不知所措,他还想再说,似乎也找不到说服的理由,只得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翟秋宁送他出门,安慰着:“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人别总陷在过去,人要努力的活在现在和未来。你才是能给你母亲幸福的人。”
陆景盛点了点头,道完谢就走了。
回到房间,她看到萧屿凡眉头紧皱,她问:“怎么样?”
“我感觉这件事无穷无尽,炳叔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放弃,后面肯定还会找上门来的。”
萧屿凡预料没错,第二天陆景盛又来了,感觉像个牛皮糖甩不掉了。
他也不再委婉,直接说:“我回去想了想,我还是没办法释怀,这20多年的想念和仇恨混合在一起,我的人生已经不完整了,你们要说我心里有病,我也承认,如果不找到他,永远都治不好了。”
萧屿凡嘴上说不待见他,结果还是让他进屋。
陆景盛说:“我妈至今都认为他是被别人害了,所以才没有回到她的身边,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傻的女人了,如果不找到真相,她会一辈子等下去,直到把自己的人生耗尽为止。”
“而且当年他不止骗走我妈的钱,还骗了我家亲戚的钱,害得我妈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