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秋宁给钢板厂老板交了一套漂亮的设计图,并不是图纸有多好看,而是看似普通的设计布局,却让老板对于员工的生活管理有了一番新的见解。
楼上三间略大的房间做成高低床可供6个人同时使用的宿舍。一面墙上装上大衣柜,柜子的内结构平分成六成,供六个人公平地使用。
两个长条桌拼接在一起,上面也可以放6个人的洗濑用品。
老板刚开始看的时候,说:“这很普通嘛,也没什么特别的。”
翟秋宁说:“对于找工人来说,公司的公平就是给他们最好的安全感。都说细节决定成败,我在大学就是住的集体宿舍,四个人一间,除了床之外,其余的地方可以自己布置,这看似一个很人性化的点子,但实际上会让住在里面的人抱怨满满。”
人的性格不同,需求不同,就造成了生活中的摩擦。
她接着说:“我住的宿舍里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她有很多的护肤品和衣服,听说可以随性的填加家具,她就给自己买了一个很大的化妆台,还买了两个大衣柜,她又是最早搬进去的,把宿舍空余的地方占了一大半。”
“我们也有过抗议,无奈这个女孩子人缘特别的好,跟舍管阿姨处得也不错,我们投诉到舍管阿姨那里,阿姨对她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两句就了事,反应多次无果后,大家都忙于学习,我以为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后面爆发了一起退学事件。”
被压抑的内心如果得不到排解,就有可能积攒成像炸弹一样的怨恨。
“我虽然很讨厌那个霸占公用空间的女生,但我所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尽早搬离宿舍,去外面租房子,或是换到别的宿舍,但必须是其他宿舍有空位子,舍友们也接受你搬过去。”
“我睡上辅,我还记得下辅的女孩子叫小嘉,面相很温和,普普通通,也很容易被忽略。半年后的一天,她在这个女孩子的化妆品里加了点料,让这个女孩子的脸上被烫伤了一大块,去医院看了,治疗起来会非常的麻烦。”
“后来一查,所以有线索就指向小嘉,小嘉见藏不住了,才坦白,就是她放的,她的动机并不是被占用了空间,而是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经常嘲笑小嘉太土了,让她好好打扮一下,小嘉从偏远的大山考到繁华的大城市,心里原本就自卑,被别人赤裸裸地贬低,哪有不恨的,她觉得自己只是小惩大戒。”
“人内心怨恨的滋长是很难在表面看到的,所以我觉得公平与约束,才能平衡合作伙伴关系最重要的因素。在宿舍的使用上尽可能地做到公平,再用条款来约束,切记不要一人犯错,全宿舍受罚。”
老板笑起来:“我觉得做设计只是你的副业吧,你的主要职业是做企业管理。”
“我哪有那个能耐。”她客气着。
“真正懂得管理的人,是通过人心去规划法则,而不是通过条款。我很看好你。”
翟秋宁笑着说:“我做设计的依据只会采用一小部门的实用功能,更多的是参考住在里面的人的习惯和心理,我也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一些细节是否合理。”
翟秋宁指着图纸继续讲解:“下面的三间房面积稍小一点,我从胡大哥那里得知,你想招夫妻员工,既能稳定地呆在厂里,业余的时候也能帮忙看厂子,所以下面的房间就把它装成夫妻房。”
“每对夫妻的生活习惯都不一样,我建议把墙面粉一下就行了,毕竟新房子更能给人愉悦感,床我建议依旧买高低床,下面的床1米5,上面1米2,如果他们的孩子偶尔来探望,有个落角的地方,他们肯定会非常的感激。如果两口子带着很小的孩子住,这样优厚的条件,也会让他们静下心来好好地工作,毕竟现在能接受夫妻带着孩子一起工作的公司已经很少了。”
老板很爽快地就把合同签了,把设计费也一次性付清了,他说:“我觉得物有所值,甚至超过了我的预期。”
他宿舍这点装修的活并不多,她就推荐了颜锦来粉墙,胡明达接下了买家具床柜的活儿,老板额外给了他跑腿费。
因为老板对翟秋宁的信任,颜锦给做漆工非常地顺利,老板不仅没有挑刺,还把工钱都结给他了,他给老板承诺,需要补漆的时候,随时叫他。
颜锦拿了工钱非得要请翟秋宁吃饭,说她一敲门,把他糟糕的世界敲碎了,光就进来了。
她玩笑似地说:“这次是我帮了你的忙,就算是你欠我人情了,人情债我可是要讨的哦。”
“行,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照办。”
她说了隔壁罗大爷的事,希望颜锦也能加入到志愿者团队里来,白天她有空的时候,她会去照顾一下,就担心晚上有个突出情况预料不到,让他帮忙关注一下。
颜锦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做到每天晚上帮他洗完脚,让他躺到床上后,我再回家。我从能走路的时候就帮家里干活,这小事一桩。”
她和颜锦在路边吃麻辣干锅,萧屿凡不喜欢吃太辣的东西,跟他一起吃饭,为了调和口味儿,辣菜做的都是微辣,跟无辣不欢的人一起吃,可以把麻辣发挥到极致。
水足饭饱,在往a区和c区去的那条坡道上,一条发出恶臭的污水正向下蔓延,刺鼻的味道让翟秋宁连连作呕。
回去只有这条路最近,两人只能捂着鼻子往上走,走到中段的位置,才发现水是从下水道溢出来的,这条街上两边都是餐饮店,每天都有很多的餐饮垃圾。
走到c区楼下,有背着背篓卖香蕉的老人,她见香蕉很新鲜,老人背篓里就剩下七八个的样子,她都买了下来交给颜锦:“志愿者就从现在开始,你拿这个去跟罗大爷联络一下感情。”
颜锦接过来:“保证完成任务。”
*
一连三天,翟秋宁出门都要穿过那条餐饮街,污水虽然没有往外流了,那刺鼻的臭味儿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她打电话给社区,刚好是小刘接的电话,小刘告诉她,三天前的下水道外溢已经找工人来修过了,市政也让清洁工来打扫过,可昨天晚上下水道又堵了,追根究底就是两边的餐馆没有按标准来处理垃圾所致。
小刘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社区的工作真难做,明明是别人不遵守规则导致的事故,最后挨骂的还是社区。
晚上,萧屿凡就在志愿者群里发出志愿活动,星期六,他们要组织志愿者对餐饮一条街进行打扫,另一队人则要是去商户做宣传,让他们按标准来处理餐饮垃圾,共同建设美好的社区环境。
两个组自愿报名。
打扫卫生又脏又臭,没人愿意去,好半天才看到牟万辉报了名,邹炳大叔也报了打扫卫生,翟秋宁也加入了打扫清洁卫生的队伍,做什么无所谓,一份心意。
星期六那天,来了不少人,牟万辉把许若安带来了,最让她惊讶的是,符辰骏把苏玛带来了。
上次的见面闹得并不愉快,特别是萧屿凡把她“损”了一顿后,还以为苏玛会跟她们不相往来。
苏玛不仅来了,还像什么都不记得似的,对她依旧是一副热情的态度。
她怀疑苏玛是属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这次苏玛一改娇弱的形象,主动拿起扫帚开始加入清洁大队。
反观许若安,她似乎已经恢复了之前精致优雅的状态,站在一边,捂着鼻子,对牟万辉抱怨着:“你就不能带我来干点积极向上的活动吗?这种事不是应该清洁阿姨来干嘛,我们替他干了,他又不给工资给我们。”
翟秋宁走过去,忍不住教训起许若安。
“我们志愿者只是偶尔来,不是天天来。我们今天来的任务并不单单是把这条街打扫干净,是要让两边的商户知道,要维护好这条街的环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社区希望我们发挥所长,劝导这些商户能遵守垃圾处理的规则,有共建美好环境的意识。”
最后,她不客气地说到:“跟你说这些可能没什么用,毕竟你从来都是个利己主义者,只做有回报的事。”
萧屿凡走过来,将她拉到一边,然后笑她:“以前你说我话里话外带刺,我刚才也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他叮嘱她:“自从你上次警醒过我之后,我在说话上改进了很多,没那么尖锐,你也改改吧。而且你自己也说过,你心生不满的一句话,可能会让别人怀恨在心哦。”
她瘪了一下嘴,没再说什么,拿起扫帚继续低头打扫。
萧屿凡走过去,对着许若安说:“欢迎你回到志愿者团队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