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慧自己两个女儿,一个大天慧,一个小天慧。她们俩在妈妈面前老是没大没小,特别是那个满姣姣——全天慧,做起事来让人想都想不到,匪夷所思。
这天,杨洋慧正同万小晓等人,对别墅的布置作最后一次检查。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二,再过两天就是招弟和云丽的大婚之日。
突然,三部小轿车齐刷刷地停在了别墅的门口。
“妈妈…小天慧向您报到了。”
“妈妈…冯云开向您老请安了。”
在他(她)们俩身旁站着两位长辈,还有一个年轻人。杨洋龙则立在开边,一脸的笑容。云丽也站在大舅的身旁,抿着嘴乐。从后面一部车又陆陆续续下来一些人,老中青幼都有。
哎呀呀,这不是我那个满姣姣小天慧和冯云开吗?杨洋慧手忙脚乱地从别墅里出来,一把将小天慧和冯云开搂在怀里说: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来个电话?老是搞突然袭击。”
“妈妈,我不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嘛。妈妈,还有更惊喜的呢。来,我来介绍一下。”说着,她就拉着妈妈的手,来到两位长辈面前说:
“妈妈,这位是冯云开的父亲,我的公公叫冯玉林董事长。这位是冯云开的母亲,我的婆婆叫张贵芳财务总监。这位是冯云开的哥哥冯云川总经理。”
杨洋慧一 一同秦家们握手说:
“秦家公,你看我家这个满姣姣真是乱了章法,秦家登门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搞得我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怠慢了,怠慢了。哎呀呀,后面还有尊贵的客人,秦家劳烦您介绍一下,我要同他们施个见面礼。”
通过介绍,杨洋慧心里暗暗吃惊:足足一个亲友团啊。冯云开的叔叔、婶婶、阿姨、姨父都来了。看样子,他(她)们不只是参加招弟婚礼那么简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难道冯董事长要把儿子和小天慧的婚事,从广东移师到她们这里?可能性应该不大。广东她去过,广东对儿女婚庆是十分讲究的。
杨洋慧热情邀请秦家到别墅看看。她说:
“秦家见多识广,看这套别墅以及它的装修,能否入得了您的法眼。”
“不错,真不错。我们现在住的那别墅,天慧知道的,根本赶不上这里。”冯董事长说的是一口广东塑料普通话。
招弟给后厨打了招呼,今天的晚餐要上土三样:土头碗、海蛋、泥鳅汆蛋。由于是贵客加上人又多,晚餐就定在了顶层的那个大包间里。
云丽陪同李二宝和陶竹秀抱着一丁来了。
梁三阴、杨洋龙、二俫和两个司机也作为陪客,参加了今天晚上的聚餐。略大一个包间,排好坐次后,也就剩下五、六个空座了。
美酒佳肴已全部上桌时,冯董事长亲戚一个小孩用手指着土头碗说:
“妈咪,那是乜嘢?我要吃。”
冯董事长点了头说:
“吃吧,没事的。”
这个要吃土头碗的小孩,是冯董事长的侄儿。
“吃吧,放心吃。这就是你们的家。”歇了片刻,杨洋慧手端起酒杯又说:
“请各位举起手中酒杯,热烈欢迎远道而来,尊贵的客人冯董事长及其家人。干杯!”
就在这个时候,杨洋慧的手机响了。她一接听,啊,是大天慧。
“妈妈,家里有吃的吗?我们都饿坏了。”
这个鬼丫头,这是唱得那一出啊。先叫她(他)们过来再说。
“来吧,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小天慧她们都在。”说完,她把手机交给了小天慧。
“来,来。我们吃!秦家大人,我家大天慧您可能没见过。”杨洋慧有点得意。
“确实没见过,不过听冯云开讲过,跟我们家小天慧一样一样的。今天我们可以求证了。哈哈哈!”冯董事长兴致勃勃,一边大口吃海蛋,一边答道。
大天慧在小天慧和冯云开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大包间的门口。她的后面是周大律师,方松柏和李秀丽等人。
这时,只见大天慧深深一鞠躬说:
“各位长辈,各位平辈和晚辈。大家晚上好!”说完,她就首先同冯董事长等人,一 一握手。
“哎呀呀,我的个天呐,一样高、一样发型、一样水色,而且眼睫毛也是一样的长。”
“老冯呀,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注意点分寸好不好。”云开的母亲张贵芳发出了警告。
冯董事长根本不当回事,他的好奇心愈发不可收拾,他拿出相机说:
“来,来。小天慧、大天慧。你们站出来,我给你们留此存照。”
大写、特写。他还将大小天慧的面部来了一个特写,特写得连眉毛几多根都数得出。
他的雅兴,就像滚滚江水一般,逐浪高了起来。他把冯云开和小天慧、大天慧和周大律师一起来了几张合影。秦家同秦家,这张照片当然少不了冯云开和小天慧。
最后,在冯董事长的提议下,全体来了一张合影。
坐在一旁方松柏和李二宝算是开了眼界了。
“我的女儿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同她照过一张相。 凭什么,他一个外人,要同大天慧照来照去的?还同大小天慧一起照?”方松柏的脸拉得老长,看来他对广东这位大老板意见不小。
“哎,松柏兄,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人家是大老板不说,论辈份他也是大天慧的公公级别的人嘛。来,来吃菜。”李二宝现在也是涨见识了,凿了一辈子的眼,斗了一世的隼,还真没见过如此场面。
“来一个。”松柏端起杯子。
“来一个。”李二宝应声道。
于是乎,这桌酒席也就看见他们俩,和广东那边过来的小孩在山吃海吃的了。
吃也差不多了,喝也够量了。(只因李招弟没有出手,他今天主要在跟大小天慧说话。)
冯董事长安排一个人下去结账买单。没过多久,那个人气揣嘘嘘地对冯董事长说:
“杨老董事长已经结过了。”
“什么,结过了?”
冯董事长回过头来对秦家说:
“秦家,您真是快人先一步啊!连我买单的机会都给剥夺了,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看您说的,秦家公。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我的地盘我做主嘛!”杨洋慧很开心。不过她又补上一句:
“不知道今天的菜品合不合您们那边口味?”
“太适合了,秦家。我算是吃四方的人了,除了广州那些五星级酒店,如花园大酒店等,我们不去说它,其他的还真没有超过您们这里的。”
“过奖了,谢谢!实不相瞒,还是我家先生,也就是小天慧的父亲,在的时候,我们就聘请了粤菜师傅。今天这个菜就是出自他和他的徒弟之手。至于那几个土菜是我儿子招弟带人研发的,它吸取了我们当地农村乡厨制作元素。”
“这个土菜很受欢迎,我本人就特别钟情那个海蛋。”接着,他又说:
“老董事长,能否找个地方,我把我们此行目的摆出来。我们秦家双方商量商量,好吗?”
“当然可以。”
杨洋慧随即安排云丽,过去把那个小包间空调打开。又把杨洋龙、梁三阴和二俫叫过来说:
“洋龙,客人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姐。”
“叫司机不要走,等下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包间,还有招弟和大天慧也去。”
“好的。”
服务员把糖果糕点已摆好,茶也沏好了。这时,云丽过来禀报说:
“全部弄好,请各个长辈就坐。”
杨洋慧跟秦家谦让了一下,结果还是主人杨洋慧当仁不让了,主人嘛,要有主人的样子。她顺手牵过云丽的手,在她耳边说:
“他们不走前,我们娘俩走前。”
看大家都已坐下,秦家冯董事长开口说话了,他说:
“秦家以及在坐的各位,我们这次举家前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前来参加我儿媳全天慧大哥的婚宴庆典。这二来呢,我看我们家冯云开和全天慧都老大不小了,为这事我跟他(她)们的妈妈再三催促。他(她)们总是工作太忙,没放在心上。老爷子——我的父亲,冯云开的爷爷知道后,大发雷霆。他想四世同堂啊,我们也想抱孙子呀!后来,老爷子提议,将这个婚宴庆典摆到小天慧娘家去,在那里完婚也一样。老爷子的话是至高无上的,我们整个家族都同意了。秦家,后天是招弟董事长的婚宴。接着第二天就办冯云开和全天慧的婚宴庆典,怎么样?”
与杨洋慧预想的如出一辙。她只知道,她是嫁女,嫁女的嫁妆怎么弄?婚房呢?暂时住她哥哥招弟那里也行,但毕竟有失分寸。既然人家这么看得起自己,就一定要办好。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于是她说:
“承蒙冯董事长的高抬,又有劳于老爷子的信任,同时也感谢冯氏家族的信赖。您们能把冯云开和全天慧的婚宴庆典,移师北上到我们这里举行,我深感荣幸和责任重大。冯董事长,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办嫁妆的事应该是女方的事。现在可好……”杨洋慧一脸的为难。
“秦家,”张贵芳说,
“您不必为这个事情犯愁。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一种改变,既然我们这边作了改变,那您这也要跟着改变才对,是不是?”张贵芳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放的,话里话外都浸透着广东那边弄潮人的前卫。
男方的家长都这样说了,她还一味强调这个就显得自己太迂腐了。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杨洋慧仿佛又回到了董事长的位置上。她开始调兵遣将了。她对杨洋龙说:
“杨洋龙,你给宾馆联系一下,就说我要一个总统套房。这个总统套房就是冯云开和全天慧的婚房。招弟,你现在就告诉后厨,按18桌的标准下单,准备食材。三阴,我们冯董事长亲自光临为儿子和儿媳的婚事操碎了心,场面怎么热闹怎么来。冯董事长,您看这样行不行?”
“秦家的安排,真是滴水不漏,我很满意。但我有一个想法,四个分店和驾校要普天同庆。怎么个庆法?就是贵集团的所有干部、职工,每人发一个800元红包。老爷子说了,这里所有开支应由我们出,我和我爱人张贵芳也是这个意见。秦家,我安排了一个专人和我爱人负责这个事,请您不要推辞。”冯董事长不愧是大老板,出手就不一般。
“秦家,您们整个冯氏家族如此看重我家这位满姣姣,我深感欣慰。我也有一个要求,就是您们这几天来这里的食宿费以及总统套房的费用,归我这个做母亲的出。否则,我对不起我已故的先生。”杨洋慧不容置疑地说。
“秦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只好从命了。”冯董事长说。
就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婚宴庆典,在两个富豪级别的秦家之间达成了共识。
入夜,外面的气温是高的。那些不知名的虫子儿,在声嘶力竭地叫着,更渲染了这夏日的静怡和闷热。
这会儿,杨洋慧早就打发云丽回了娘家。按照她的固定思维,这也是云丽在娘家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她就从法理层面,从伦理道德层面,从娘家跨进了她们家。所以,她就安排云丽回家与娘家人说说心里话去了。
她又回过头来,看看客厅里的大小天慧,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呢?保姆没有回家,家里的事情太多了,多一个人在身边,总比少一个好。招弟现在还在公司,他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她就对儿子招弟说: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吧,也不要来请安了。有大小天慧在,我要好好同她们说说话。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再过一些时间,她们就不是我的人,而是人家的人了。”
“妈妈,看你说得。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们永远是您的儿女。”
“大小天慧,你们都过来,为娘的要同你们好好地说说话。”
“妈妈辛苦您了,在这里我代表冯云开,向您表示诚挚的谢意。阿弥陀佛!”说着小天慧也学着妈妈双手合十地作了一个揖。
“你看看,这个鬼丫头就没个正形。今天的事情已经把我搞得晕头转向了,现在又来逗我。哎,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妈妈,小妹不但现在是,将来也是妈妈的开心果。妈妈,您看我是不是?”大天慧旁敲侧击地问。
“你呀,骨子里也差不多。只不过要老辣、成稳得多。”妈妈的评价是中肯的,但遭到了小天慧的强烈不满。她娇柔做作地说:
“妈妈,你这就不对了啊,你偏心,你偏心!”
“妈妈是不对,我有这么老吗?连鱼尾纹都没有,还说我老辣。妈妈,我抗议!”
很显然,杨洋慧斗不眼前这两位干金。她只得败下阵来,笑着说:
“妈妈没文化,认字不多,用词不当好了吧。我知道我的女儿,在我面前再怎么放肆、撒娇,这都是天性,我喜欢。要不怎么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呢?我相信,我的女儿在外面会处理好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的。”
接下来,这母女三就婚前事以及婚后的事,进行了交谈。
“小天慧,今天妈妈这样安排,你还满意吗?还有冯董事长他们呢?”
“我觉得安排得太好了。只要我满意,他们就没得话说。其实没有必要开什么总统套房,我们就跟哥哥他们住一起,也没什么,我们也待不了几天。”
“总统套房是必须的,你的嫁妆我也没有准备,这是我的一块心病,这与你的突然袭击有关。”杨洋慧无奈地说。
“妈妈,都什么年代了,还嫁妆不嫁妆的。”嫁妆是个什么?小天慧根本没有这个概念。而大天慧也是如此,虽说嫁妆这一概念,她比妹妹要深刻得多。小时候看村子里的人嫁女,那花花绿绿的被子,几铺几盖,把小时候的她看得是眼花缭乱。她问爹爹,爹爹方松柏说,到时候爹爹为你办嫁妆,比这要多,比这要好看。她回答道,爹爹我不要土里土气的。是的,这是老掉牙的把戏了。
“我同意妹妹的意见,我也不要嫁妆,到了我们这一代,至少我们要改掉这个陈规陋习。”
“好,要改,一定要改。现在不是从小天慧这里改起了吗?”
云丽同自己的母亲也谈到了这个话题。
“嫁妆已经办了,我总不可能退货吧?为办这个嫁妆,我还在你小姨那里借了钱。”龚小娜说。
“小姨的钱,你也去借?她肯定还有附加条件。”云丽很清楚自己这个小姨,帮忙可以,但不能白帮。这是她的原则,自己家人也不例外。
“借了多少?妈妈。”
“一万五。她要跟你外婆一起住进别墅去。”
“那不行。我和招弟为你们和外婆请了保姆的。一日三餐等不用她管。妈妈,这一万五我现在就给你,明天就还给她。一句话,她的情我们不能欠,别墅也不能住,就说是我说的。等过几天说也可以,妈妈记住啊,后天是小天慧的结婚庆典,我婆婆已经正式告诉我了。到时场面很大,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人家是广东大老板,不收礼。”
夜幕下,一轮明月正顺着自己的轨迹缓缓地西沉下去。大地上的一切生灵已经在自己的国度里蠢蠢欲动了。
云丽也在床上辗转着,她无法入睡。她在想要不了多久,上帝就会把自己送到一个新的去处。她想起了一句话:上帝创造了人类,男人创造了妇女。那么女人又创造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