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龙并没有急于去工商局更换法定代表人。他的理由很简单,这样操之过急会引起非议,更是对不住姐姐。姐姐已是那样了,他不忍心在她心头上撒盐。
时间改变了一切的,眨眨眼,半年过去了。杨洋龙终于想通,他决定要更改法定代表人。他把助理二俫叫过来说:
“二俫,你去工商局咨询一下,这个企业法定代表人要更改话,要准备些什么资料。”
“什么?你要改法定代表人,换成谁?”二俫感到很意外。他连声说:
“换成谁?是你还是嫂夫人?”
“说那么多干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呗。”
“我不去,除非你告诉我换成谁。”
“换成我的名字,这下你总可以去了吧?”
“杨洋慧原董事长知道吗?”
“她已彻底脱离红尘了,不会再回来了。往大的说,国不可能一日无君,往小的说,公司不可能一日无主啊!”
为了不同杨洋龙发生争执,他表示愿意去,不过不是今天。他编了一个理由说:
“工商局具体经办人员出差了,要一周后才回。”
杨洋龙信了二俫的鬼话。
二俫离开杨洋龙董事长办公室后,径直来驾校,找到了梁三阴校长。还没坐下,二俫就把坐在办公室的那些个教员等,统统地叫开了。他把门一关说: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梁三阴这两年也见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不少。他诧异地问:
“出什么大事?你看你那副德性,你以为你还在搞底盘呀,多少也是老板的助理嘛!”
“是这样,今天杨洋龙董事长把我叫去,说是要换法人代表。”
“换法人代表?”梁三阴这才靠椅上站了起来,又问:
“换成谁?”
“换成他自己。”
“这么大的事情,他跟名誉董事长通了气吗?”
“他只说杨洋慧已不会踏入红尘了,看来他没有告诉他姐姐。”
驾校一专门负责招生的刘科长进来,说是新学员已在会议室等他讲话。梁三阴只好对二俫说:
“这个周六,你请一下假,随我去一趟庵子,去拜见杨洋慧名誉董事长。注意,要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这个事。”
“好的。”
为了慎重起见,梁三阴利用晚上的时间找到了杨洋龙。他问:
“杨董事长,听说你要换法人代表了?”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二俫?”杨洋龙已不是哥儿们时期的杨洋龙了,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于是乎有点龙颜大怒地反问。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换法人代表不?”梁三阴隐约感到,他和杨洋龙下面的对话,将会是不愉快的。
“不是我打算,是工作需要。”
“杨董事长,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历来有一种旗帜的感召力。这面旗帜在,感召力就在。旗帜没有了,感召力就不在了。当然,人要不在了,又是另外一会事。你想想吧,我的杨董事长。”梁三阴不是在倚老卖老,而是在推心置腹。
“三阴,我觉得你有点危言耸听。我觉得还是……”杨洋龙没有说完,就推脱说还有事,就走了。
望着离开的杨洋龙,梁三阴只好叹气、摇头。他想,很有可能,这个企业集团会黄在这个老婆崽的手上。
杨洋龙这边换法定代表人,八字还没一撇,付小洁对财务部就开始小试牛刀了。她把自己的二弟付小生的老婆尤东兰招来公司顶替了万小晓,把杜仁杰老婆运霞直接给辞退了。
尤东兰是刚从市财校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当初嫁给付小生的时候,看中的也是付小生有一个有钱的姐姐。谁说不是呢,接亲那天娘家开口二十万彩礼,付小洁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立即摔出一张卡说,卡里有三十万,余下的十万,就留给他(她)小两口子吧,婚后开销也多。
来公司上班的前一天,付小生俩口子应姐姐邀请,来到了家里作客。借这个机会,付小洁对尤东兰说:
“你先从基本的工作干起。记住:干财务一要忠诚,二要老实。如不出差错,明年这个时候,姐这个财务总监就是你的。懂了吗?”
“懂了。我对姐绝对忠诚,也绝不会打小算盘。”
万小晓到了这个点被顶替也无所谓,她再过小半年也能领退休工资了。她早就看不惯付小洁那颐指气使的作派,走就走呗。只一想到儿子的婚事,那要命的十万块彩礼钱上哪里找去?在这里好歹还有2000来块钱的收入。自己的老公虽说有退休工资,但他的药费就耗掉了一半。这下好,她一筹莫展。
运霞的情况稍稍好一些。前些年她老公杜仁杰下海赚了些钱,再加上公公婆婆的退休工资也不低。什么儿子的婚事开销都不是事,更何况亲家那边根本没有彩礼一说。可她就不明白,付小洁就清退她和万小晓?反倒是把自己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尤东兰的弟媳叫来?她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杜仁杰,是想叫他去找杨洋龙董事长讨个说法,因为他们俩以前是哥们。
“有什么好找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也不缺这一口。你和万小晓找个时间,倒是应该去一趟庵子,跟她聊聊天。毕竟人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们,做人不能忘本啊。”杜仁杰也是看得开,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如过眼的烟云。
“你去吗?”
“我不去!”
杨洋慧昨晚上又梦见了自己的爱人——点点脚。只见他轻飘飘地来了,开始什么话也没说。久久凝视着她,她本能地挪开一个位置,意欲与他同床共枕。是的,好久好久没有行云雨之事了。奇怪的是,点点脚却摇摇头说出了一个“No”来。她吓了一跳,你何时学会了英语?只见他说:
“爱妻,英语不英语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要告诉你,’冤砣’确实没有死。他现在在……,还有我们创建的公司会有变故。你不能再逃避了,你要养好身体,随时准备出山。”
庵子里那只大花猫突然叫了起来,“喵、喵、喵。”一声长过一声。它像极了婴儿呼唤娘的叫声,回荡在庵子的后山,又从后山穿梭到了她的房间里,是那样凄凉。这不就是“冤砣”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啼哭声吗?是,就是“冤砣”在呼叫。她的心已经被这无比凄凉的叫声,给揉得粉碎了。而自己的爱人——点点脚什么时候走的,她却全然不知。
爱人——点点脚已经是第二次在梦中,告诉她“冤砣”没有死,而且还在,在什么地方她没听明白。她和他创建的公司会有变故,有什么变故?点点脚也没说。总之,她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境,被昨晚那个梦给搅动了,犹如一石击破了水中天。
梦境跟现实到底隔多远,她不知道。但有一条,她是要坚守的,就是让事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