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教你不要碰这些东西,乖乖做生意不好吗?”妻子对小姜沉迷钻研阴阳道术、与鬼灵打交道,不满已久。“你看现在家里闹鬼啦!”
“这不能怪我,交往时我就跟你说过,我们姜家香铺,不是普通的香铺??”小姜搂着妻子、轻拍她的背,说:“我们姜家跟这些东西的渊源剪不断理还乱,你真逼我跟这些东西划清界线,要是出了事,反而没有人罩着啦??”
“罩?”妻子恼火说:“现在不就出事啦,谁来罩啊?谁来帮我们抓鬼啊?”
“哼哼。”小姜拉着妻子的手来到床沿,要她坐下,对她说:“我真请帮手来家里帮忙抓鬼呀,可是你得冷静??”他这么说完,回头朝房门外五个阴间武装保全点点头,说:“各位朋友,帮个忙、现个身,让我老婆安心。”
阴间亡魂现身让阳世活人看见,虽称不上什么大事,但带头的武装保全仍然拨了通电话请示小归,得到小归应允,这才领着其他同事抖抖身子,让小姜老婆见着他们。
“喝??”小姜老婆嘶的一声,浑身颤抖。“你??你真把鬼??带进我们家啦??”
“他们??是鬼没错,但鬼也分好鬼坏鬼??”小姜苦笑说。
“所以他们是好鬼?”
“应该算是吧。”小姜说:“他们是阴间一位大老板派来帮我抓坏鬼的。”
“坏鬼??”妻子问:“就是楼下店里那几只纸人鬼?”
“应该是。”小姜拍拍妻子的手。“你乖乖在房间,别出去,我带他们下楼赶鬼。”他见妻子还有些害怕,便对保全们说:“能不能留个人保护我老婆,其他人陪我下楼抓那纸人。”
带头保全指指其中一名保全,跟着领着其余三名保全,随着小姜出门下楼。
“喂!喂!你留个鬼在我房间外??”妻子见小姜头也不回地出门,气得低喊,却又怕触怒站在房门外那只保全鬼,只吓得啜泣起来,低声埋怨早知道不嫁这胖子了。
那保全一身镇暴装,戴着覆面头盔,倚在门旁,见小姜妻子哭得伤心,突然开口说了话:“你跟姜老板结婚多久啊?”
是女人声音。
“噫??”小姜妻子听保全开口说话,先是吓得一颤,跟着惊讶问:“你??你是女人?”
“是啊。”那保全摘下覆面头盔,是个中年妇人,面貌和凡人相差无几,气色甚至比吓得六神无主的小姜妻子更像活人些,她慈眉善目地对小姜老婆说:“你不用这么怕,鬼是人变的,人有一天会变鬼,除了一副臭皮囊,我们其实没有太多分别。”
“你??你??你??”小姜妻子见那妇人活脱脱就是个人,心中怯意褪了大半,抹抹眼泪,说:“我跟他结婚??两、三年??”
“两、三年啊??”妇人呵呵一笑,说:“那姜老板体不体贴啊?”
“他啊??”小姜妻子听妇人这么问,便叽哩咕噜地述说起日常生活中对小姜的不满。
............
一楼店面里,小姜抠抠耳朵,抬头望望天花板,跟着把视线放回前方被保全压制在地的几只纸人。
小姜蹲在纸人面前检视半晌,对手机里的小归说:“不是人魂,是专门给纸扎物用的魂,和宝来屋的魂汤差不多??不晓得是谁派来的??”
“真是奇怪了??”小归在电话那端说:“摸进小范家的也是纸人,样子好像差不多,到底是谁同时派纸人上你们两家捣乱?你们在博览会上有得罪谁吗?”
“没啊,他们也没破坏店里东西,说是捣乱,更像是??”小姜摇摇头,说:“来偷东西。”
“他们偷了什么?”小归问。
“偷了??”小姜望着手边四只袋子,里头装的不是现金、不是手机,也不是高价物,只是一些店内展示的纸扎物。
小姜望着四袋纸扎物,不安站了起来,对手机那端的小归说:“归爷!我重要东西没放在店里,都放在老家,我得带着你家保全跑一趟老家。”
“你老家不是没人?”小归问:“平常都当成仓库、工作室用。”
“对。”小姜点点头。“我店里卖的东西,都是普通的祭祀用品,跟工厂批来的,我藏在老家地下室那些东西,才是好东西。”他一面说、一面领着四个武装保全走出店外、降下铁卷门,急急奔往数条街外的老家。
…………
小姜老家位在小巷弄中,是间老旧透天公寓,仅二层楼高,但有地下室,在小姜将香铺店面迁进观光老街之前,小姜和父亲在这祖厝店铺里,卖了数十年香烛纸钱和各式各样的纸扎品。
“我的纸武士啊??”小姜领着四名保全,在弯曲小巷弄中急急奔走,来到自家门前,只见祖厝小门虚掩着,哎呀一声。
四名保全互看几眼,抽出甩棍,推门进屋。
屋内凌乱狼籍,香烛纸扎货品散落一地,像是经过打斗一般。
“啊呀,真出事了!”小姜慌张领着保全来到通往地下室的小门前,望着陡梯,只见底下透着灯光,还传出细碎声响,急急催促保全。“还在里头,麻烦各位大哥了!”
四个保全二话不说,一齐自入口窜下地下室。
小姜站在入口门前向底下探头张望,只听见保全们发出几声惊呼,跟着瞥见两个保全身影僵在梯前,等待数秒都没有动静,忍不住问:“保全大哥,制伏那些纸人了吗?”
“姜老板??”带头保全转身喊着小姜。“请你下来看看,这位先生他??”
“啊?什么先生?”小姜呆了呆,连忙下楼,只见他工作室里同样乱成一团,像是经过激烈打斗,许多纸扎成品、半成品都打烂一地。
他本来摆在工作桌上、制作到一半的纸武士,手断脚折地摊在地上。
“我的宝贝啊??”小姜奔到烂糟糟的纸武士前,跪倒在地,抓着头惨嚎,跟着,见到角落站着一个身穿t恤牛仔裤的陌生男人。
四名保全站在男人身旁,手上的甩棍皆已收回,似乎对男人颇为恭敬。
小姜恼火站起,也不顾对方是人是鬼,急急走向男人,伸手要揪他领口。
男人一手扣住小姜手腕,施力一扭,将小姜扭得哇哇大叫:“你谁?你是谁!”
带头保全上前两步,打起圆场,对小姜说:“他是太子爷乩身易杰,是小归老板的换帖兄弟??”跟着转头对易杰说:“姜老板是小归老板贵宾,小归老板要我们护送他回家??”
“换帖兄弟?”易杰哼了哼,放开小姜,随口问:“我什么时候变小归换帖兄弟了?”
“太??太子爷乩身?归爷换帖兄弟?”小姜甩着手,退开两步,喘着气问易杰:“你??你来我家干嘛?”
“这阵子有批人四处绑架纸扎师傅,今晚轮到你,我收到太子爷签令,来阻止他们。”易杰这么说时,伸手指指脚下。
小姜这才见到,易杰脚下踩着一只古怪纸人,那纸人脸上画着一张笑脸,被易杰一脚踩着,犹自手舞足蹈,发出细微的古怪笑声。
“所以??”小姜啊呀两声,东张西望,果然见到工作室四周,散落着同一款纸人的断肢残骸,他指着地上的纸武士,问:“所以我的纸武士不是你打烂的?”
“是我打烂的。”易杰耸耸肩说:“我进来的时候,这些纸人正在搜刮你家东西,我跟他们打起来,他们打不过我,就作法让你地下室里的纸人连手打我,我只好全打烂了。”
“怎么可能?”小姜听易杰这么说,摇头大叫,扯着喉咙嚷嚷起来。“阿三、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