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黄昏。
王书语驾着飞火宫,在车站接着了许保强和董芊芊。
董芊芊坐进副驾驶座,许保强窝进后座,两人一上车好奇地东张西望。
董芊芊在王书语示意下,拉开手套箱,见到里头木雕小宫庙和小石狮,直呼可爱;许保强前几天听易杰简单叙述这飞火宫当晚摆开的阵仗,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问王书语能不能在路上竖起几面中坛元帅大旗,或是喊出石狮子跟车。
王书语说当然不行,且也不知道怎么做——她说当晚上左爷家看房时,飞火宫摆出的法阵、武装,都是由太子爷在天上直接控制,并未开放给易杰任意指挥。
随后,王书语载着两人来到大卖场购买食材,准备今晚的烤肉聚会,中途还打了通电话问候妈妈。
许保强问王书语这新家乔迁餐聚怎么不找妈妈一起来,王书语微笑说,易杰收到太子爷签令提醒,有眼线收到风声,敌人今晚或许会有动作,因此今晚烤肉,邀请的友人,都是能打的。
许保强和董芊芊互望一眼,这才明白王书语要他们穿着运动轻装过来,并非要他们帮忙整理家当,而是预期今晚可能逢魔遇鬼。
王书语驾着飞火宫驶上山郊,许保强和董芊芊远远见到那易王新家。“哇,是别墅耶!”“好大!”
“什么别墅,就是普通的透天公寓。”王书语笑着驾车转进透天庭院——这透天庭院本来四面围墙,此时缺了其中一面,这是由于原本旧大门宽度不易停车,改装新大门的费用也不便宜,两人讨论过后,索性决定打去正面围墙,留下飞火宫出入空间后,用空心砖沿着旧墙范围迭一条小花圃用来标示地界。
如此一来,飞火宫出入变得方便许多,一个转弯便能转入自家庭院。
“咦?”许保强好奇问:“你们家围墙没有大门?”
“本来有。”王书语简单解释缘由。“前两天打掉了,想改成一条小花圃,弄个围篱什么的,有空再架个信箱。”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陌生人闯进去?”董芊芊问。
“也许会。”王书语熄火下车,和两人将大批食材往屋里提。“但是我可能见过太多穿墙飞天的妖魔鬼怪,陌生人真的还好,而且??”王书语取出钥匙开门。“前几天太子爷签令特别提到这件事,要我们别担心宵小,他会吩咐小文替我们看着家。”
“小文。”许保强喃喃说:“是那只叼签给师父的文鸟?”
“是啊。”王书语推开门,客厅立时响起一串叽叽叫声。
一道小灰影倏地飞来,落在王书语肩上,歪头打量正在玄关脱鞋的许保强和王书语。
“嗨!小文,好久不见!”许保强朝王书语肩上那灰色文鸟做了个鬼脸。
董芊芊却有些疑惑,问:“咦?小文怎么变小只了?”
“他不是小文。”王书语笑了笑,二楼梯间立时又响起一串叽叽叫声。
小文倏地飞下,停在王书语另一侧肩膀上。
两只文鸟,外观毛色一模一样,只体型一大一小。
“原来有两只文鸟?”许保强惊愕说:“我以为只有一只?”
“之前都是一只。”王书语解释:“小的那只前几天太子爷送的,说是给小文的生日礼物,同时也是送我们的乔迁礼物——阿杰没跟你说?”
“师父只说太子爷送你们一堆东西。”许保强这么说,左顾右盼,只见客厅主要桌椅家具已经就定位,几处角落则堆着一箱箱尚未整理完毕的杂物。
柴吉静静窝在客厅沙发上,只瞥了许保强和董芊芊几眼,对他们的来访一点也不感兴趣,和寻常小型狗见到访客时露出的疯癫模样大相径庭。
“嗨,柴吉!”许保强走近沙发,弯下腰向柴吉打招呼。
柴吉只翻了个白眼,望向他方,尾巴也不摇一下。
“小只的叫什么名字?”董芊芊凑近王书语肩头,细看那新文鸟。
“本来我们叫他『小小文』。”王书语笑说:“『小小文』叫久了,就变成『小小』了。”
“小小。”董芊芊和许保强同声喊着小小。
“叽——”小小应了一声,自王书语肩头飞起,小文立时跟上,两只文鸟在客厅飞绕,跟着飞上楼。
王书语提着食材往厨房走——厨房几乎全部清空,连流理台、抽油烟机,以及连接地下室的通风设备都拆得一乾二净,只摆着一座全新大冰箱、一只盛水大水盆、折迭小桌和简单刀具。
“虽然我不怕住凶宅,但是这间屋子前屋主——嗯,阿杰有和你说过这件事吗?”王书语带着两人整理食材。
“有。”许保强点头说:“输给陈七杀好几次的左爷对吧??师父跟我讲过,我也跟芊芊讲了。”
“是啊。”王书语无奈说:“也不知道那位左爷在这间屋子里干过什么事、在这流理台切过什么东西,只好全部换掉??”
王书语和易杰相恋两年,对鬼怪已经见怪不怪,对于往后得长住凶宅也不以为意。
唯一介意之处,是有洁癖的她,听说左爷在这间屋子里修炼邪术,脑海里便浮现起左爷或许在流理台或是浴厕里宰杀牲畜,甚至以活人献祭时,切切剁剁、血肉横流渗入磁砖或是流理台缝隙里的景象——
身为工作狂的她,在请人清空左爷旧家具之后,特地请了两天假,拉着易杰买了各式清洁剂,从三楼到地下室,来来回回清扫好几遍。
每块磁砖、每条缝隙都不放过,累得易杰直呼自己宁可和魔王打架,也不想再刷地了。
由于厨房没有流理台,整备食材的空间不足,王书语要许保强上二楼帮忙易杰——
易杰刚将几只拆解搬来的大书柜拼装组成,按照王书语的意思摆放定位,瘫躺在纸箱堆上打盹,见许保强走上楼梯,立时命令他下楼拿瓶冷饮上来。
许保强背着手笑咪咪地走上楼,望着易杰,陡然扬手,对准他脑袋甩去一瓶运动饮料。
易杰随手接下,揭开瓶盖大喝一口。
他嘴还没离开瓶口,又举手接下迎面扔来的第二瓶饮料——就像是早料到许保强会连扔两瓶饮料给他。
“哇!”许保强走向易杰,揭开自己手中那瓶饮料,嚷嚷叫着:“师父你反应也太快,你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提防我?”
他说到一半,陡然住口,转一半的瓶盖又反转旋紧,整瓶饮料往易杰抛去。
“糟糕??”他抛出冷饮瞬间,便见到易杰也扬起手,同样朝他抛来冷饮。
两瓶饮料在空中交错。
一瓶被易杰接下,一瓶飞过许保强慌乱漏接的双手,打在许保强小腹上。
“哇??”许保强捧腹蹲地哀号呻吟。
“站起来,别装死。”易杰眯着眼睛跃下纸箱堆,一面喝着饮料,一面说:“下次要玩这把戏,挑别的东西,别拿饮料来玩,弄脏我家地板,想害我被书语骂啊。”
“哼。”许保强见没骗着易杰,弹蹦起身,拎起饮料揭开来喝。“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你问了啥鸟蛋问题?”
“你是不是一直防备我?”许保强问:“不然怎么每次都守住我的偷袭?”
“算是吧。”易杰耸耸肩。“我一见你满脸贼样,怎么会不防备?”
“贼样?我哪里贼了?”许保强呆了呆,取出手机开启自拍模式,检视自己的脸。
“这里是我老婆书房,别在这里玩。”易杰指着楼梯旁一间房。“那间是我办公室。”
“哇!”许保强走近那间房探头往里面瞧,只见这“办公室”仅约莫四坪大小,角落小柜上摆放着一只签筒、几迭尪仔标、几瓶金砖粉,柜旁竖着两支铝棒,还有张小茶几和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