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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狗模样有些奇特,身型介于小型犬和超小型犬之间,黑背白腹、黑臂白爪,一张小脸上黑下白,像是戴着副半脸面具,双眼上方有两块白点,彷如一对白眉。

王书语见小黑狗长相怪异,忍不住问:“这是什么狗?怎么感觉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哪种狗??”

“他是柴犬混吉娃娃,还没取名字,我都叫他『柴吉』。”宠物店女孩苦笑说:“他长相有点怪,但其实满聪明的??”

“柴犬混吉娃娃?柴吉??”王书语一面端倪这小黑狗模样,一面用手机查了柴犬和吉娃娃长相,果然觉得眼前这小黑狗口鼻长相,确实同时掺杂着柴犬和吉娃娃的特征和神韵,屁股后头那束卷尾巴、头上三角小耳,则明显是柴犬尾巴和耳朵。

王书语蹲低身子要摸柴吉脑袋,女孩连忙阻止。“不行!”

“啊?”王书语连忙缩手,问:“他会咬人?”

“呃??”女孩摇摇头。“他没咬过我,但是脾气有点古怪,我觉得还是小心点好??”

“脾气古怪?”王书语问:“怎么古怪?”

“很难解释呢??”宠物店女孩说起这柴吉性格,不知如何解释,便从他的来历讲起。

柴吉在一家非法繁殖场里出生——他那吉娃娃爸爸不知怎么钻出笼子,让他那柴犬妈妈怀上他那窝兄弟姐妹,繁殖场主人嫌这窝杂种小狗模样难看,要小员工大清早拿去扔上山,小员工虽照做了,下班返家却整夜难眠,闭上眼睛脑袋里就浮现初生小狗在山上自生自灭的模样,趁夜回到山上探望,见一窝小狗死去大半,想带回家又怕挨家人骂,便趁天没亮,将剩余三只小狗带到女孩工作的动物医院外,留了张纸条交代缘由,只盼院长大发慈悲,救救三只小狗。

隔日女孩上班时,三只小狗已经冻死两只。

女孩将奄奄一息的柴吉抱进医院,紧急打电话给院长爸爸,要他别拖拖拉拉还赖在餐厅看报,快点赶来上班。

柴吉就这么存活下来,被女孩安排送养。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柴吉被认养三次,又退养三次。

本来女孩爸爸、也是那宠物医院院长,和蔼要女儿别送了,说不如带回去,与家中四只猫、五只狗作伴。

柴吉和女孩回家第一天,就在猫窝里拉屎,被四只猫连手打得伤痕累累;接下来数天,负伤的柴吉白天和五只狗争抢狗粮、玩具,夜里和四只猫四处游斗,闹了个天翻地覆,身上多了一堆零零星星的伤疤,还不知怎地闯入书房,攀上椅子跃上桌子,将院长爸爸桌上那尊价值不菲的太子爷紫檀木雕撞下桌去,啃了个坑坑疤疤。

院长和女孩返家之后,在书房里找着昏迷不醒的柴吉,将他紧急带回医院救治——紫檀木虽然无毒,但柴吉将木雕上那火尖枪、风火轮、乾坤圈等细碎部位啃碎吞进了肚子里。

院长爸爸带着女孩替柴吉进行手术,从他肠胃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各种玩具小物、木雕碎片、零钱,和几把钥匙。

院长爸爸取下一枚穿刺在柴吉胃壁的尖锐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他那紫檀木雕上的火尖枪枪头。

直至深夜,院长爸爸将动完手术、奄奄一息的柴吉放入隔离笼中,对女孩说,他俩已尽人事,柴吉能不能睁开眼睛,只能听天由命。

当晚,父女俩连同那不相干的妈妈和弟弟,都作了同一个梦。

梦里太子爷令他们准备送养柴吉,新主人就是住在关帝庙里的易先生和王小姐。

“呃??你说这是??”王书语望着宠物医院女孩。“前天发生的事?”

“对啊??”女孩苦笑,说昨天和爸爸一早抵达医院时,柴吉不知用什么方式,破坏了隔离笼的门锁,精神抖擞地对着其他隔离笼里的猫狗叫嚣,还在院长爸爸办公桌下撒了好大一滩尿。他们对柴吉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发现他伤势已经复元,且接到关帝庙电话,问是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易先生和王小姐——打电话的人,便是同晚梦里接到太子爷指示的阿恭伯。

“然后我就和庙方约了时间,把柴吉带来。”女孩这么说。

“??”王书语望着柴吉怪脸上那双倔强眼睛,有些为难说:“好突然啊??我从来没养过狗,我男友他??应该也没养过狗吧?”

“呃?”女孩有些惊讶。“你不想要他吗?可是??”她望向阿恭伯,是阿恭伯要她将狗带来的。

“不,我没说不要他,只是??”王书语摇摇头,苦笑说:“之后如果有什么饲养上的问题,方便请教你吗?”

“喔!”女孩松了口气,笑着说:“何止请教,我们还是会负责柴吉往后的医疗服务——这是太子爷在梦里的吩咐。”

“这怎么好意思。”王书语连忙说:“真有需要你们医院服务的时候,我们当然会自费,只是我得尽快做点功课,补充一些养狗常识就是了??”

女孩想要认真补充些什么,让王书语相信柴吉这“终身保固”,确实是太子爷在梦境里的叮嘱,但柴吉已经走近王书语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小腿,伏在她鞋子上打起盹来。

仿佛找到了归宿。

一双小手揭开糖果纸,捏起糖果放入口,又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摆在糖果纸上,包馄饨般用糖果纸裹住小石子。

包覆着小石子的一端是鱼身,另一端经过拧转捏扁的糖果纸边角则是鱼尾。

若稍稍发挥点想象力,那糖果纸上的圆形花纹,看起来真像是鱼眼睛。

一条小鱼像是变魔术般变出来了。

小手捏着小鱼尾巴,在空中来回摇晃。

“这是什么东西?”男人问。

“这是鱼。”

“鱼?鱼是长这样子的?”男人呵呵笑了起来。

“是鱼啊,鱼在天空游泳。”

男人看小手捏着小鱼尾巴在空中摇晃,哈哈笑着说:“你这鱼还会倒着游。”

“对。”

童稚的声音坚持这是条鱼,一条会在空中倒着游的鱼。

跟着,小手捏着小鱼尾巴,将小鱼放上男人掌心。

“呐,送给你。”

“送我?”

“你请我吃糖,我送鱼给你。”

“谢谢啊。”

“不可以丢掉喔。”

“好。”

倚着大桥梁柱坐地酣睡多时的田启法睁开了眼睛。

他又梦见儿时陪爸爸谈生意,因为吵闹被秘书姐姐带出外蹓跶,在公园玩捉迷藏时偷偷溜远想捉弄秘书姐姐,结果走失迷路的那个梦。

男人给他糖吃,陪着他等爸爸。

他用糖果纸做了些小鱼回送男人。

后来爸爸妈妈找到他了,男人则悄悄走了。

他抿了抿嘴巴,不知怎地,最近偶尔作这个梦时,醒来之后,嘴里总会留着淡淡糖果香气。

他不爱甜食,但梦里的橘子口味棒棒糖香甜芬芳,那不只是口舌上的酸甜滋味,甚至还浓缩着他孩提时代的开心和快乐。

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起身拎起葫芦,往嘴里倒了满嘴酒香清水漱口。

这些天来,他已经熟练地能随心所欲倒出各种滋味的葫芦汁——淡酒、烈酒、啤酒、带着淡淡酒香的清水。

陈阿车时常调侃他法术学不精、瓦楞纸折不好、开锁学不会,就只“倒酒”这招练得炉火纯青。

他提着葫芦走向陈阿车,陈阿车蹲在另一条大桥梁柱旁喃念有词,田启法凑近去看,只见陈阿车脚边伏着三只黑老鼠——那是他们昨天傍晚在姜家香铺向小姜买的纸鼠。然后又找上梅子,买了三只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