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小影朝他们扑来,是四处追咬罪魂的将军,将军身中有虎爷护体,在大火中来去自如,仅胡子和尾巴上的毛被烧得微微发黑;
将军蹦上廖小年肩上,还用爪子拍了拍蔡如意的脑袋。
“猫猫??”蔡如意坐在廖小年胳臂弯上,揽着他脖子,伸手与将军对了对掌。
“老虎?”严孝颖揉揉眼睛,探头望着将军,有些害怕。
“小子,你眼睛倒是很利。”廖小年与肩上将军同时望向严孝颖,将军举起爪子按了按严孝颖的脸,表示赞许;廖小年跟着又朝一个方向嚷嚷呼喊:“右边。”
“是!”苗姑随即指挥陈亚衣往那儿奔冲踩火。
“阿苗——”马大岳见苗姑兴奋,连忙追上喊她:“过去你天资聪慧,妈祖婆没安排分灵带你,使你走上岔路,现在你成为妈祖婆分灵,以后负责带领亚衣,做她行事明灯??”马大岳说到这里,神情有些犹豫,补充说:“但我觉得你脑袋好像??不太清楚,往后你们碰到事情无法定夺,记得要亚衣用奏板喊我们,我们尽量协助你,至于生活琐事须要帮助,找我们附身的这两小子帮忙。”
廖小年补充:“这两个小子,高的叫马大岳、矮的叫廖小年,是我兄弟俩乩身,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等??等等!”马大岳本人似乎还保留着原有意识,插嘴说:“大哥,我??我没答应吧。”
“是呀,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呀!”廖小年也这么说,但他还没说完,嘴巴立刻又不受自己控制,嚷嚷骂起:“小子!你不是庙公孙子吗?你一路听来,还不知道我们是谁?下坛将军,赏他一爪!”
将军即刻举爪往廖小年脑门上一拍,拍得廖小年头昏眼花,以为自己又矮了一寸。
马大岳嚷嚷地说:“我,妈祖婆阵前第一战将,顺风耳。”
“我是千里眼。”廖小年也说:“我才是第一战将,我兄弟顺风耳是第二战将。”
“兄弟,第一战将是我。”
“兄弟,你没听人家都说『千里眼顺风耳』,千里眼排在前面。”
“兄弟,小卒才排前面,大将都坐后头压阵!”
…………
“在那里!”千里眼的声音自廖小年嘴巴喊出,廖小年抱着蔡如意和严孝颖,伸长脖子瞪着眼睛望向地下二楼某个方向。
“等等,千里眼大哥,你好像看错了??”廖小年以为身中千里眼认错了路,急急提醒:“楼梯不在那边!”他还没说完,身中的千里眼气得大骂:“我看错?你小子说我看错!孩子,给我打!”
蔡如意和严孝颖同时扬起巴掌往廖小年鼻子搧去。
千里眼附身廖小年两手抱着孩子,腾不出手自打巴掌,所以要孩子们替自己打;将军也顺手往廖小年脑门上补了一掌,再舔舔爪子。
“我兄弟说的没错,这层有魂要救。”顺风耳附着马大岳侧头闭目半晌才睁开眼睛,望向千里眼瞪眼指路那方向,说:“是那边没错。”
陈亚衣马上领众人穿过火海,来到一处木楼造型的纳骨塔位前,对着塔位按去几掌,扑灭周围大火,打开一扇扇小门,见有些柜位里摆着骨灰坛,加起来共有七坛。
全是蔡家亡魂。
严五福囚着这些亡魂,目的是避免亡魂被阴差拘下阴间后供出自己所作所为,他本计划之后另寻高手,使用异术逼迫所有蔡家亡魂串供,将一切罪责全推到蔡六吉及一干直系子孙身上,令他们永生永世待在地狱受苦,以泄心中多年巨恨。
“每坛十几人,应该都在里头??”马大岳和廖小年放下孩子和蔡万虎,两人七手八脚地撕下坛上封符,将七罐坛魂聚成一坛,不时出声安抚这些蔡家亡魂。
“有点挤,忍忍啊??你们生前所作所为自己负责,我们能帮的,就是带你们上安全的地方,让你们接受公平审判,别让恶鬼当成了串供工具再拿去害别人??”
马大岳说到这里,望了廖小年一眼。“让阴司审案,真的公平吗?”廖小年耸耸肩,说:“再糟也不会比原来的情况糟,尽人事,听天命吧。”
两人重新封妥坛口,见蔡万虎醒了,便将坛子塞给他,说:“小子,这坛装着你家亡魂,小心点,别砸烂了。”
“蔡先生,什么也别问,顾好你女儿。”陈亚衣见蔡万虎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我会带你们逃出去。”
蔡万虎捧着骨灰坛,见蔡如意扑来抱他大腿,连忙一把将她抱起。
严孝颖则不愿再被廖小年抱,称自己有腿可以跑。
一行人继续向上,来到地下一楼。
火海里隐隐可见罪魂流窜,那些罪魂忽上忽下在天花板来回穿梭,他们见到陈亚衣等人自火海突围冲出,惊讶地吆喝围上。
“这不是欲妃姐要用来设计那乩身的女人吗?”
“怎么跑上来了?”
“这些家伙也是乩身?”
“今晚我们到底要对付几个乩身?”
陈亚衣见了罪魂朝她窜来,伸指想画驱鬼咒,却被苗姑按着胳臂阻下,苗姑尖笑大叫:“画符太慢,用拳头揍他们。”
“拳头?”陈亚衣愕然,但见一个罪魂冲到她面前,本能挥拳击去,一拳将那罪魂打退几步,她望着自己雪白拳头,惊讶叫着:“奏板的力量不但能灭火,还能让我直接用拳头打鬼?”
“不不不!”苗姑大力摇头,挽着陈亚衣胳臂,让她将奏板再次抵上额头,替她祷念出声:“禀告妈祖,邪灵逼身,追加黑面——”
马大岳和廖小年左右跃去,挡下来袭罪魂们挥来的鬼爪,却没有进一步击退他们——今晚是陈亚衣乩身初战,也是苗姑首次担任分灵,千里眼和顺风耳随行监管辅导,像是汽车教练般。
陈亚衣雪白脸庞转眼变得褐黑一片,与刚刚在金库中喝退群鬼时一模一样。
“黑面神力加持,张口能传神威、举手能赐天罚!”苗姑拉着陈亚衣双手,让她将奏板往左上臂一贴,奏板尾端的黄金绳结缀饰当即卷上陈亚衣上臂,将奏板缠在臂上,让她得以腾出双手作战。
陈亚衣揪着一只罪魂领口,唰地赏了他一记过肩摔——但罪魂是鬼,被陈亚衣往地上一摔便穿透地板挣脱逃远。
“再试试。”廖小年又推来一只罪魂,一面说:“奏板赐予的黑面神力不只能加持四肢,还能加持武器,以前有些懂贴身摔技的乩身,他们的武器就是脚下大地。”
陈亚衣揪着那罪魂胳臂,苗姑托起她左脚,说:“用力踏地,把黑面神力踩进地板。”
陈亚衣照做,将地板踏出一圈漆黑,再次使出过肩摔。
轰隆一声,罪魂被结结实实砸在地板上。
“撤了他的地狱符!”苗姑拉着陈亚衣的手,在被摔得头昏眼花的罪魂肚子上抹了抹,将他肚腹上的鲜红地狱符抹成一团脏黑。
“哇,比写注销令快多了??”陈亚衣拍了拍罪魂肚子,朝他大声一吼:“乖乖滚回去服刑,投胎之后好好重新做人,听到没有——”
“我??我知道啦!”罪魂被陈亚衣瞪眼一吼,脑袋如被炸弹炸过般,吓得六神无主,整个身子倏地下沉、没入地板。
陈亚衣起身领着众人继续破火往前,她那黑面神力追加在白面神力之上,此时虽全身漆黑,但仍能踏开白圈灭火;
她飞快奔回一楼,转入一条廊道,见廊道里挤满罪魂,便张口大骂:“你们这些坏鬼,通通给我滚回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