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易杰翻身弹起，右手搭上鸭舌帽家伙胳臂，火红的混天绫蛇似地卷上对方胳臂，同时，左拳重重勾在那家伙腹上。
但易杰随即一呆，捱了他一拳的家伙弯腰哀号，但叫声尖细，他顺手摘去那家伙头上的鸭舌帽，竟是个浓眉大眼、绑着短马尾的女孩。
易杰正讶异，一旁的廖小年双眼突然恢复正常，被混天绫卷着手脚吓得连连尖叫，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同时，追下楼的马大岳身子触电般颤抖，两眼冒出异光，吆喝一声猎豹般扑下，对着易杰脖子来了记金臂勾，将他再次撂倒在地。
“小年、大岳??你们没事吧？”女孩在楼梯转折处见底下打成一片，一时不知所措。
“道友，这事情与你无关，你别插手，行吗？”马大岳双臂自后紧勒易杰脖子，双腿夹着他腰腹，两人在地上挣扎擒抱，一如格斗赛里的地板技。
“死??死老太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易杰感到此时的马大岳力大无穷，勒得他头晕脑胀、透不过气，抖了抖混天绫卷住马大岳四肢。
鸭舌帽女孩一腿跨上易杰身子，跨坐在他胸前，从口袋掏出了一个贴着符箓的鼓胀小袋，放在他口鼻上。
接着破砖似地一拳击裂小袋。
炸开一片褐黑浓稠汁液。
“哇！”易杰鼻子剧痛，同时感到一阵恶臭灌入他口鼻。
他猛地挣扎，混天绫四面乱卷，但鸭舌帽女孩动作飞快，伸指沾着他脸上脏汁，在他胸口迅速画了个咒。
数条红通如火的混天绫犹如虚脱的章鱼触手，陡然疲软垂下，颜色从鲜红变成褐黑，然后化散成灰。
“妈的混蛋！”易杰惊愕怒吼，仰头往后猛撞压在身下的马大岳鼻子，将马大岳撞得尖叫惨号。“我的鼻子呀──”
易杰猛一惊，猛地发现身下的马大岳已恢复正常，一旁廖小年的双眼却再次闪现异光。刚刚转进马大岳身子里的家伙，又重新回到廖小年身上。
廖小年一脚踹上他脑袋。
“你才妈的混蛋！”鸭舌帽女孩跟着快速勾住易杰胳臂，旋身躺倒，对易杰左臂使出一记逆十字固定。
易杰痛得大吼起来，压得身下的马大岳也惨叫出声。
“亚衣！别打了，我被烧伤啦──”廖小年急急往大楼外飞奔。
鸭舌帽女孩听了廖小年叫嚷，随即松手跃起，飞快跟上。
“他妈的！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易杰翻身弹起，挥拳打落几只迎面飞来的纸折大虫，冲出废楼，但见鸭舌帽女孩与廖小年飞快跨上机车驶离。
易杰怒骂一连串脏话，从口袋掏出金属烟盒，打开抽出一片尪仔标，重重往腿边一掷，炸出一双风火轮附上双腿。
易杰双脚火光闪现，急奔追车，速度飞快，没几秒便冲出老远，眼见就要追上前方机车，但不知怎地，他脚下风火轮的转动却渐渐卡顿窒碍，还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
“怎么回事？”易杰低头见双腿外侧的风火轮上弥漫着阵阵异烟，气味与他头脸上的秽物汁液相同，瞬间明白是刚刚追出废楼时随手抹脸，手上脏污汁液沾上尪仔标，减弱了风火轮效力。
他马上打开烟盒，想再挑片干净的尪仔标，但手上还沾染污迹、弥漫浓浓恶臭，气恼得不停将手在胸口t恤抹拭。
前头，坐在后座的廖小年回头朝易杰抛了个东西，还嚷嚷着：“道友，真不好意思，你莫见怪哟！”
那东西是只纸鸟，双爪抓着一个塑料小包，迎面窜向易杰。
易杰当即绕路闪避，但纸鸟也跟着转向，巡弋飞弹一样撞上易杰胸口，并扒开小包，又炸开一滩秽物。
易杰又被秽物染了一身，脚下风火轮烂成数块，哇的一声，整个人失速滚倒摔进路旁草堆，他暴怒挣扎起身，摸找半晌才找回烟盒──他头脸前胸和金属烟盒全染上秽物。
他冲出草丛，恨恨地瞪着骑远的廖小年和鸭舌帽女孩。
一辆机车自他背后驶来，是载着女孩的马大岳。
“哇，好臭！这是大便啊？为什么我脸上会有大便──”马大岳一面骑车，一面抹脸，他脸上也沾上了些秽物。
“哇！是那个怪人！”马大岳见易杰站在路中间，连忙绕开，急急驶远，独留下全身沾满秽物的易杰站在道路中央。
……
“你家就在附近，所以你把章放在房间哪里？”
鸭舌帽女孩一面持着矿泉水瓶洗着沾上秽物的手，一面盯着紧贴防火巷壁面颤抖的廖小年。
廖小年紧贴着墙壁，身后隐约可见一个朦胧身影，用两条老迈的手臂环着他颈子。
“床铺下面??的纸盒子里??”廖小年哆嗦地挤出几个字，身子突然一震，两眼精光闪烁，似乎又换了个人，转身走出防火巷。
鸭舌帽女孩立刻跟出，跨上机车，载着廖小年驶出静巷，转上大街，十余分钟后，来到市镇夜市附近巷弄里。
她比对地址、停妥机车，领着廖小年走至一处公寓下；廖小年伸手在身上各处口袋摸摸找找，找出一串钥匙，依序试了几支钥匙，开启大门。
他们上楼，廖小年来到家门前，又试了几支钥匙，开了家门，独自进房；女孩却未跟入，而是倚在楼梯间等候。
廖小年住家是户老公寓，他的父母在夜市摆摊，哥哥在房里打电玩，情绪高亢不时吼叫，嚷嚷着一大串游戏术语，廖小年东张西望走入自己房间，开灯。
他的房间与同龄高中生相差无几，墙上贴了几张偶像海报，几个柜子里塞满漫画、模型。
他伏在床边，拉出一个纸盒打开，里头是几张写到一半的地狱符、大迭空白黄纸和一颗大木章。
他抓起木章仔细端倪一会儿，还凑到鼻端嗅了嗅，然后点点头，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就是这个准没错。”
“喂！你又跑出去跟那些流氓鬼混了？”门外骂声响起。
廖小年回头，一个邋遢高瘦的男人走进房里，叉手骂他：“今天轮到你去夜市帮爸妈顾摊，你又偷懒！你老是这样！”
“你是他哥哥？”廖小年咧嘴笑了笑，推开男人就往外走。
“什么『他哥』，我是你哥??喂！混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男人暴怒追上，一把拉住他胳臂，愤怒大骂：“你又要出门？你不去夜市？你还要跟那些人混？”
“你要弟弟帮忙，你自己怎么不帮忙？”廖小年甩开哥哥的手，反问。
“啥？”他哥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房间。“我在工作啊，妈的！我开直播一个月赚三、五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你跟我学你又不要，成天跟那些流氓鬼混??你??喂！你给我站住！”
廖小年不理哥哥，自顾自往大门走。
鸭舌帽女孩就在大门外等他。
廖小年扬手将那颗木章递给站在门外等候的鸭舌帽女孩。
“就是这个？”女孩接过木章。
“就是这个。”廖小年点点头。
“收工。”鸭舌帽女孩拿着木章，头也不回地下楼。
廖小年猛地一抖，呆愣愣站在门口，他哥哥来到他背后，大力摇晃他肩膀嚷嚷：“她是谁啊？你??你怎么了？”
廖小年大梦初醒般，转头见到哥哥，哇地抱着哥哥大哭起来。
“喂！你干嘛啦？”他哥愕然不知所措，试着推开他，连连嚷着：“她谁啊？你女朋友喔？怎么了？你被她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