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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智汉领着几名手下踏入市刑大警局。

他天生长了张流氓脸,身后手下们刚经历一场凶杀刑案现场勘验,个个神情凝重,是故王智汉这支小队此时活像是批讨债公司收账人马。

大伙转入市刑大某组侦查队办公室,王智汉位于角落的办公桌上,堆栈着超过一公尺高的各式文件、卷宗,犹如一圈高耸城墙;即便他一进办公室就窝入座位伏桌酣睡到下班,同事们也没人会瞧见他的睡脸。

其实就算他将办公桌收拾得干干净净,大剌剌睡觉,甚至在桌边摆张躺椅呼噜大睡,也不会有人管──他上头几位长官年纪都比他轻,有些甚至是他学弟;

而他们绝不干涉王智汉偷懒的原因,不是给他面子,也不是畏惧他资深,而是巴不得他一路偷懒到退休,也别像现在这么勤劳,勤劳得三天两头给局里惹麻烦──动不动就得罪哪位权贵、老板或是江湖大哥大。

那些权贵、老板能托立委在立法院里照三餐指着刘长官的鼻子痛骂,刘长官便会照三餐臭骂王智汉和几位长官。

王智汉年轻时被刘长官当着面骂,还会义愤填膺地顶嘴;后来他被骂习惯了,骂完顶多掏掏耳朵。这两年他被刘长官或是其他年轻长官骂完,连耳朵也懒得掏了。

王智汉晃到自己座位旁一张小供桌前,燃香对着桌上那二十余公分高的小关帝像拜了几拜──

市刑大里其实有处较大且较为正式的关帝供桌,但王智汉偏爱在自己办公室的小供桌上香,他觉得这尊小关公像,右手扬着青龙偃月刀、左手按着佩剑,长胡飞扬、威风剽悍,更适合自己这种得罪满满权贵高官、成日出生入死的硬汉;

至于局里大供桌那尊手托春秋、文雅漂亮的大关帝像,让那些斯文主管去拜就行了。

他上完香,从桌上翻出几份文件,喝了杯茶,转去会客室。

会客室里几人全臭着脸,像是久候多时而焦躁难耐。

王智汉将文件摊在他们面前,盯着其中一人说:“蔡万龙蔡先生是吧,你就是六吉盟当家的?”

“啊?怎么又是你?”蔡万龙年纪约莫四十来岁,高级西装外套里的丝绒衬衫还沾了几枚口红印,胸前挂着几圈金项链,腕上金表厚重得能砸晕人。他瞪着王智汉半晌,不悦地说:“我们等了这么久,怎么来的还是你这小队长?你们队长、组长、大队长咧?”

“老兄啊。”王智汉皱眉盯着蔡万龙那身西装。“你有本事把这么贵的衣服穿得这么难看,品味跟我差不多,我们多聊聊不好吗?”

“你跟我聊?你算老几?”蔡万龙大力拍了拍桌子,身边几个小弟吆喝起来。“叫这里最大的出来──”

“喂!”“你们别太过分啊!”王智汉身旁两名手下也恼火地拍了桌子,指着蔡万龙叱骂:“蔡先生,你搞清楚,有人找你们六吉盟麻烦,我们是在帮你,你以为上酒家挑小姐啊?”

王智汉的上级队长路过会议室,往里头瞧了几眼,敲敲门板,对蔡万龙说:“我是负责六吉盟这批案子的侦查队队长,王智汉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听到没有。”王智汉嘿嘿笑了两声,摊开文件──里头是近日六吉盟成员横死的现场照片,他将照片推向蔡万龙等人面前,说:“大家看看。”

王智汉在警界的地位十分微妙,他的队长过去曾是他直属手下,对他毕恭毕敬──

他想查哪件大案,可以自由调动整组队员,甚至可以向其他小队或外县市警局借人──

一来他资历够厚,过去破获许多重案,名声响亮,却碍于得罪许多人,升迁受阻;

二来他直属长官刘长官曾经遭受某些古怪威胁,靠着王智汉牵线找来的阴差朋友或阳世高人替他摆平麻烦,因此王智汉虽三天两头给他惹来新麻烦,他骂归骂,却仍尽量给予王智汉最大权限,只盼对方稍微收敛。

蔡万龙本还想多讲几句废话调侃一下王智汉,但见对方推到他面前的最新刑案照片,脸色登时垮下,跟身旁随从讨论几句。

“这是狗堂阿黄?”

“是啊??”

“连阿黄都敢动?”

“喂喂喂!”一名站在蔡万龙斜后方的小弟,或许是误判了蔡万龙眼神,突然指着王智汉大骂起来:“你们警察到底干什么吃的,现在有杀人魔出没啊!还不快把他抓起来,你们领人民纳税钱呀,太无能了吧。”

王智汉身旁手下马上回骂:“小弟弟,你今年几岁,你缴过税没有?”“这杀人魔不杀别人,专杀你们六吉盟啊,我们也想弄清楚原因,不然上哪抓人啊!”

“啊呀?”那小弟本来还想再骂,但见蔡万龙瞪他,便不敢再说。

王智汉望向蔡万龙,笑着说:“你还是想不起来最近得罪过谁?”

蔡万龙跟身边随从交头接耳讨论起来:“阿黄最近得罪过谁?”

“有是有,但是跟猫堂菜刀、老贺、阿嘉,还有鸡堂火箭、螳螂他们都没关系啊??”

“会不会上次酒店和张董翻脸?还是更早之前??”

几个随从绞尽脑汁回想六吉盟几个堂口兄弟这几年四处结下的梁子──他们这些年结过的梁子可真不少,但王智汉一面听,一面摇头。

蔡万龙也边听边摇头,回想起这些纠纷、过节的随从们自己也摇头。

这些零零星星的地盘纠纷、小弟们看不顺眼的斗殴、酒店竞争之类的过节虽然不少,但可没严重到要将对方帮会堂口成员一一施刑虐杀,甚至连家人老小都不放过──

这种连环灭门凶杀案,就算六吉盟不追究,新闻舆论也会逼警方追究到底。

另一方面,这些受害成员并没有共同涉入同一起纠纷,凶手明显像是针对整个六吉盟,而非某个帮众。

“蔡老大,你自己呢?”王智汉冷冷地问。

“我怎么了?”蔡万龙瞪大眼睛。

“你自己有没有得罪人啊?”

“我一天到晚得罪人,刚刚我不就得罪你了。”蔡万龙哼哼地说:“不过你就算气我,可以来杀我,不会莫名其妙从我帮里随便挑人杀吧??”

“小纠纷当然不会。”王智汉打着哈哈说:“但如果牵扯到几十亿大生意,或许会喔。”

“哈哈,几十亿?”蔡万龙翻了翻白眼,说:“我这两年开了三间酒店、一间三温暖,是有得罪过一些人,你要一件一件查也可以,只是这些店加起来了不起一、两亿,没有几十亿那么多。要是我有本事玩几十亿的生意,这件事也用不着你们警察帮忙,我会买下一支军队,比你们市刑大这栋楼里所有人加起来还多,把对方找出来,然后──”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照片。“他怎么搞我的人,我就怎么搞他。”

一名警察不悦地说:“蔡先生,你想清楚再说话,你这是犯罪预告?”

蔡万龙那头随即有人回嘴:“你们这些条子,乱杀人的抓不到,善良老百姓讲两句气话也不行?”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善良老百姓。”王智汉扬手阻止两边斗嘴,从桌上文件中挑出几张照片摆在蔡万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