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蜀州最近的县城千源县,阮凌辅炸了赵家老宅之后立刻遁走,在赵氏大发雷霆封城之前逃出了梓潼。
回到了仪阳县!
给京城递上了折子,而后缓慢向梓潼移靠。
他最终还是要进入梓潼,入主蜀州的。
在最初,伍桐说请他入相,阮凌辅也想知道周皇是如何想的,周皇同意了他入相,那时候,阮凌辅在想要不要扔下二十年前的仇恨,全力辅佐周皇,也为子孙后代留下富贵。
紧接着,因为年节时期的大雪,洪山青夏两县在天子脚下损失惨重,伍桐发狠逼的阮凌辅离开京城,巡视四方。
临行前与伍桐的谈话,伍桐不在乎他会向周朝廷里塞进多少鬼谷的人,那一瞬间,阮凌辅还以为他知道了那些事所以心灰意冷了。
可不曾想伍桐转头却说道鬼谷没有多长逍遥时间了。
那一刻,阮凌辅知道鬼谷必亡,有这么一个小子惦记着鬼谷,虽然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可鬼谷必然会亡在他手里。
抛开鬼谷不谈,那个时候他确实诚心诚意的要辅佐周皇,直到那次背刺。
那次群臣群起而攻之,上书的折子许多,周皇斥责的圣旨已经放在他的案头上,他才想明白,周皇还是周皇。
二十年前的背刺就是由他们动的手。
今日本以为君臣相和,不曾想还是视臣子弃之如敝屐。
梓潼赵家本来是伍桐为他找的对手,结果成了他的垫脚石。
梓潼赵氏在蜀州呼风唤雨,凌然是国中之国,若是能取而代之,周皇就是在愤怒也是有心无力。
蜀州他不敢动!
所以这才有了阮凌辅入蜀炸赵家一事。
阮凌辅清楚的知道他现在要什么,只是他想不出来伍桐要做什么,他的每一步都没有章法,看不出他的目的,最关键的,是看不出伍桐现在与他还是不是政治同盟。
与伍桐为敌,纵然伍桐没有破家之恶,仅观其人也能发现此人胸中的那股不平意,那是会焚尽天下的恶意。
阮凌辅不想自己再和周皇走向对立的同时还要提防伍桐。
想想伍桐弄出的东西吧,就是他用来炸掉梓潼赵氏老宅的东西。
毁天灭地啊。
阮凌辅想不出这东西要是在伍桐手里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能与之为敌,希望那些人也能出些力,不要让他们两人交恶。
阮凌辅仔细的思考着未来的出路以及如何对待伍桐这两件大事的时候,阮邬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大朗,叶旺来了。”
“叶...叶旺?”阮凌辅皱了皱眉,应该是想不起叶旺是谁。
阮邬微微抬头,“大朗,叶旺就是一直跟在伍桐身后的那个人。”
“哦,老夫想起来了。”阮凌辅点了点头,“他来干什么?”
“说是为伍桐送一封信给大朗。”阮邬又问道,“是不是请他进来?”
“请进来吧。”阮凌辅想了想有叮嘱一句,“多找些人保护老夫,一旦情况不对,先砍死那个姓叶的。”
“是!”
叶旺风尘仆仆的跟在阮邬身后,他的面相忠厚老实,叶家自带的那股与生俱来睥睨天下的气质他只继承了一分,只有在他动杀心的时候才会浮现。
除此之外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说起来,叶家的年轻人似乎都没有那股狂娟气息,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行事谈吐总带着不可一世。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经历过定国公府最鼎盛的时代,而年轻一辈打小就穷苦,虽是习武打熬体魄,却也没养成身居高位的狂霸之气和富二代的纨绔之气。
阮凌辅看着眼前的人,若不是这个叫叶旺他看着眼熟,而且这个人眉眼间有些想当年叶家那只疯狗的影子。
“你是叶鏊的儿子?”
阮凌辅竟想起往事,主动与叶旺说起故人。
叶旺愣了愣,“俺爹确实叫叶鏊。”
阮凌辅点了点头,叶家第二代,如今在秣陵墨山上的是叶家老二,自幼习武,于武道一途难逢敌手,当年叶家出事的时候那位叶家老二并不在定国公府。
叶家二代的人,老大继承了定国公的爵位,老二追求武道不在府上,老三外号野狼,因为他为人阴狠善谋,而叶家老四叶鏊,被认为是叶家的獒犬,当然獒犬还是正常的称呼,大多数人都叫他叶家的疯狗。
叶旺正是这位叶家疯狗叶鏊的儿子。
回忆起二十余年前叶家最风光的时候,可这一切转瞬间就被摧毁了。
叶家如此下场,他阮家绝对不要步入叶家的后尘,蜀州一定要成为得到。
以阮代赵。
蜀州要改姓阮,如此方能不变成叶家的这幅田地。
叶旺也不知道这老家伙在想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确认了这个人确实是阮凌辅之后,叶旺从怀里取出伍桐的信,交给阮凌辅。
阮凌辅摇摇头将回忆抛在脑后,自己怎么总会忆起过去的事,接过信笺,先是看了一眼蜡封,确认无误后,阮凌辅撕开信。
两只眼睛在几张信纸匆匆扫过一遍,而后又仔细观看,一连三遍。
伍桐这封信让阮凌辅看了足足三遍。
里面的内容很多,多到阮凌辅这般年纪阅读多次之后还要消化好长时间。
过了大半个时辰,阮凌辅这才抬起头看着叶旺。
“安于何在?”
叶旺想了想说道,“俺来之前,已经走了三天,算算日子时间脚程,俺们现在从仪阳出发,应该能在梓潼碰上。”
阮凌辅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你快马行来,下去吃些东西喝些酒水,再休息片刻,老夫这里收拾东西等会便离开仪阳。”
叶旺点头,“那你快些,道长没俺在身边,俺担心他的安危。”
阮凌辅轻笑一声,“你先去吃些东西吧。”
望着跟阮邬离开的叶旺,阮凌辅释然一笑,“看来并不是伍桐背叛了我。”
高瑜听从伍桐的命令,在日头正盛的时候也要行路一个时辰,只是前几日下了一场雨,耽误了半天行程,也不知道上元县候和楚王殿下会不会怪罪他。
高瑜就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下见到了伍桐。
跟着两位大爷的自己骏骑营几个兄弟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这日子的快马还有那日消失了半天的二位爷,虽然最后两位大爷骑马回来了,可还是让他们一阵后怕。
两位爷还这是喜欢搞事啊。
高瑜虽然不知道在梓潼伍桐到底做了什么,看弟兄们的表情就知道伍桐肯定没少折磨他们。
哎,他在这里难道就不是折磨了吗?
困难一起抗吧,现在好歹不是没事了不是。
伍桐看着高瑜,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高瑜心肺骤停。
“把旗子升起来吧。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吊唁死了的赵家老祖宗的,可不能让他们不知道咱们是干什么来的。”
伍桐冷笑道,“大张旗鼓,白日撑伞慢行,三日赶到梓潼。”
高瑜愣了愣,“三日?”
爷爷,你算算咱们已经离了京城多长时间了,前段时间的赶路已经走了不少了,您相信,你还在的时候咱们就走了三天,您又离开了两天半,咱们再走三天。
虽然和预定的期限没差多少,可在日头下整日行走是不是太折磨人了。
“怎么,嫌慢?那就两日。”
“三日,三日就三日!”
高瑜急忙打断伍桐的话,三日时间好歹可以行的慢些,能忍住能忍住。
就这样,撑着大旗的骏骑营近乎步行三日来到了梓潼城。
就在城门口。
伍桐与阮凌辅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