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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日褚义都在西院忙活着药香棺材一事,有了阿爹在,正正如今便又可以整日待在西院,鼓捣那些木块工具了,看在他明年便要被送去私塾读书的份上,沈鹿竹便随了他。

对于正正这个独特的小爱好,褚义两口子一直是个放任的态度的,只要不伤到了他自己便可,直到一日正正拿了座木制的宝塔,给自家爹娘展示,沈鹿竹属实是吃了一惊。

“这是谁给咱们正正买的啊?有没有说谢谢?”

瞧着儿子手里精致的木制宝塔,沈鹿竹的第一反应便是家中谁给他买来的玩具,倒是并没有太过仔细瞧上一瞧。

正正又把手里的宝塔往自家阿娘跟前递了递,一脸骄傲地道:“阿娘,这是正正做的!”

饶是自家儿子从来都不撒谎,沈鹿竹此刻也怀疑起了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有些吃惊地确认道:“正正是说,这个宝塔是你自己做的?”

“嗯,是白玉寺的佛塔,阿娘瞧着可像?”

正正这么一说,沈鹿竹倒是瞧着愈发的像了,可仍是没法相信,眼前这么个瞧着就十分复杂的宝塔模型,出自自家才六岁不到的儿子之手。

直到褚义从西院出来给自家儿子作证,沈鹿竹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确实带着正正去过两次城南的白玉寺,正正每次都盯着寺里的宝塔瞧,自己也没有多在意,只以为这孩子是没见过,好奇罢了。

却实在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能用西院那些做棺材剩下的边角料,将这寺中的宝塔,如此还原地做了出来。

沈鹿竹瞧向褚义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褚义摸了摸鼻子,缓声道:“我也是昨日才注意到的,本想与阿竹说的,结果却给忘了,没想到今儿就已经做成了,正正这天赋,实在是有些震惊到我这当阿爹的了。”

听到阿爹夸自己,正正表示很是受用,忙表现道:“我还能做旁的,阿爹阿娘等着我。”

说完便一溜烟跑去了西院,对于自己生了个天才儿童这事儿,沈鹿竹一时有些接受不良,这怎么和她上辈子在书本上,或者是网上看到过的不一样,不性格孤僻,除了这次做了个宝塔出来,也没表现出来过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正正说还能做别的,没过几日,便又拿了个更大的木制模型出来,做的正是自家东院,每间屋子的门窗都能打开不说,就连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也在。

沈鹿竹这才不得不接受,自家软软糯糯,生病了还会赖在自己身上撒娇的胖儿子,竟在这方面是个小天才。

褚义在自家西院研究药香棺材的同时,褚平已经在招来的几个伙计的帮助下,将丧葬队的开业事宜全都准备完毕,只等着和堂兄堂嫂商议过后,便选个良辰吉日开张了。

沈鹿竹听完褚平汇报的各处办事处的地点,不由的一愣:“堂弟方才说,有三处选在了哪?”

“医,医馆和药铺子……堂嫂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这人要是快撑不下去了,那家里人不得出来找郎中或者抓药嘛,万一……不就是正好瞧见咱们家的丧葬队了嘛。”

在医馆药铺旁边建他们丧葬队的办事处,这殡仪馆在医院等活儿,有什么区别啊,沈鹿竹有些不确定地问:“那医馆就这么同意了?”

褚平搔了搔头,嘿嘿笑道:“医馆自是没同意的,不过我们租了附近的铺子,都是紧挨着的,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区别才对。”

这宣传的手法实在是另类,搞得小两口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夸奖褚平一番,还是该说他一番好,不过既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倒是也没有非要去改的必要。

这些准备褚平都做得不错,褚义便又提醒了些旁的:“上次和你说要找几个合作的算命先生,还有丧乐队的事儿,别忘记了。”

褚平点点头:“我记得呢堂兄,算命先生我们找了不少,和他们也都说好了,若是咱们丧葬队需要找人瞧日子和墓地风水,便去找他们,同样的他们那若是有需要雇人抬棺出殡的,也会知会咱们一声。

至于丧乐队,我实在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听说杜家老爷子正好他有两个徒弟在县城这边发展,前几日回了趟村里,眼下已经在杜老爷子的引荐下和他们碰过面了,他们也答应可以和咱们相互介绍生意。”

褚平如今办事儿越发的靠谱了,小两口便也少了不少需要操心的事儿,闻言点点头:“如此这般最好,倒是能省了咱们许多周折,丧葬队那边我跟你堂嫂暂时不好出面,只能在背后帮着出些主意,就辛苦阿平你了。”

“堂兄这说的是什么见外的话,这般忙活儿我可是乐意得很呢,对了堂兄堂嫂,我还有个主意要和你们商量,我想着能不能在丧葬队那边也搞个堂嫂当初在纸钱铺子里弄的那种活动。”

“纸钱铺子的活动……像那种买五赠一的,还是满减?”

褚平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赠送葬业务好像有点不像话,咱能不能送些纸钱纸扎之类的,或者是买纸钱棺材打折?”

沈鹿竹闻言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等我回头算一下,咱们再定,家里这些纸扎纸钱,还有寿衣棺材的应该都成。”

褚义闻言却提醒着两人:“不过眼下最好还是不要表明丧葬队和我们的关系,就说是丧葬队自己买去,优惠给顾客的好了。”

筹备了数月,丧葬队总算要正式开张了,因为暂时要隐去褚记的名字,小两口便给自家的丧葬队取了个“素车白马”的名字,寓意送葬时的车马队伍,对外便宣称老板姓元。

县城里有钱的人家多,安葬的地点又不像在村里的时候一样,都是在村子附近的田间地头,而是要运出县城主城,去一些更远的地方才成,一般人家遇到丧事,都要自行雇人的。

省了自家到处找人、雇人的烦恼,又能把搭灵棚、挖墓地、下殡送葬的活儿一次性都做好,自然是受人欢迎的,如此一来,丧葬队在县城里生意的开展,似乎要比当年褚义在村里做时容易了不少。

丧葬队这边的生意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褚记棺材铺也正式推出了褚义调整过后的药香棺材,纸钱铺子和寿衣铺子的买卖照旧做着,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外面流言蜚语的半点影响。

褚仁瞧瞧撺掇那几家联合起来抢褚义生意的事儿,旁人或许不知,可王氏确实清楚得很,有些事儿褚仁不好自己去办,也不好交代给手下的市卒,便只好嘱咐王氏。

褚仁的计谋不可谓不成功,那几家如今的买卖也比原来强上许多,王氏乍一开始还是很高兴地,整日都美滋滋地想象褚义一家各种吃瘪,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时间一久,见人家该上新上新,买卖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阿仁啊,你说褚义那两口子是咋回事啊?咋不见他们有反应,整日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阿娘咋知道的?”

王氏被问得一愣,嘴巴动了动才道:“我叫家里的婆子去瞧过几次,不过阿仁你放心,他们没发现,不知道是咱。”

褚仁早就叮嘱过王氏的,如今闻言顿时冷了脸:“阿娘!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少去褚义一家子面前晃悠,报仇的事儿我自会想办法,你让家里的婆子去能瞧出来什么?”

“那该死的两口子当初害得咱们那么惨,我……我这不是想瞧瞧他们的惨样子嘛,阿仁你放心,我让婆子加小心了,他们发现不了,再说要不是婆子去瞧了,咋能知道这招一点用都没有。”

褚仁哼了声道:“不过是摸不清楚状况,虚张声势罢了。”

整个中元节前后,褚家的纸钱买卖确实受了些影响,可却也不到能让褚家人焦虑烦躁的地步,这么多年买卖做下来,小两口早就不将这些许波澜放在眼里了。

八月初,褚家正准备沈鹿竹生辰的时候,家里再次收到了褚礼的家书:三叔,阿兄,阿嫂,见字如晤。

一转眼我已离家近两年,除去刚开始的半年一直住在京城外,后来便一直随着师父在各地寻访名山大河,见了很多不曾见过的世面,跟着师父学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两年,每每收到家里的来信和包裹,就格外想念大家,想念阿嫂做的火锅炙肉,想念陪三叔一起下棋,想念阿兄在西院做棺材时的阵阵木香,还有正正这个小胖墩。

师父最近夸我绘画技艺已经颇有风范,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说是已经没有什么手法上的东西能再教给我,他老人家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后的日子,便唯有我自己慢慢参悟了。

师父最近打算结束他这几年四处流浪的生活,回到京城过几年稳定的日子,把这几年的所感所悟一一落于笔下,待我将师父护送回京后,便也打算即刻起程回家。

这封信送到家里的时候,该是七月末八月初左右,也不知能不能赶上阿嫂的生辰,我选了一套南方特有的胭脂水粉随信送回,是送给阿嫂的生辰礼。

此时我应该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想来再用不了多久,便能返家相聚,望家中一切安好。

褚礼敬上。

褚三叔听到后半段直接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兴奋地确认道:“阿礼这是要回来了?”

褚义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三叔,阿礼要回来了,眼下说不定已经快到京城了,想来十月前应该就能到家了。”

沈鹿竹松了口气道:“总算要回来了,要是十月前能回来最好,还没冷得太彻底,在路上倒也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