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年轻时虽没能在县城里闯出一片天地,可在之后的这么多年里,林记和县城的一些老板,还是有着不少生意上的接触和往来的,若是想要打听些什么,尤其是这些商会的事儿,自然是要比小两口方便不少的。
杨方胜被小两口赶走的第三天,林庭就再次登了褚家的门,给小两口带来了关于丧葬商会的消息。
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林庭迫不及待地和褚义小两口分享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我本来想着怕是得打听一阵子才成的,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说来也是巧了,昨儿个会面的刘老板,和这个丧葬商会的孙会长家里有些就交情在,一听我提起这商会,就热情地给我简单介绍了几句。”
褚义一听林庭称呼那商会的会长为孙会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孙会长?可是东街那个开了两层楼的孙记棺材铺子的孙?”
林庭有些惊喜地点了点头,反问道:“褚老弟可是认得?还是也打听到了什么?”
褚义摆摆手道:“这倒是不曾,只是之前想要在县城里买宅院的时候,经常在各处大街小巷转悠,顺带着就把见到的纸钱和棺材铺子都给逛了逛,这个孙记棺材铺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家,一层的铺面比别人家酒楼的面积都大,而且还是足足的两层,修缮得也很是贵气雅致,最重要的是铺子里摆放的那些棺材,手艺也是相当的不错,又都是些名贵木材和石材做的,只是瞧一瞧就让人受益匪浅,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不凡的棺材铺子,那次回家后还和阿竹感叹了许久。”
褚义当初属实被这家叫做孙记的棺材铺子给震撼到了,以至于如今再次提起,依然印象深刻,滔滔不绝。
一听褚义说起这事儿,沈鹿竹也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褚义那次回家后,和她激动地讲了许多,两人还当时还曾戏言,说若是自家以后的铺子能开成那般样子,倒是也无憾了。
林庭摇头笑道:“莫说是褚老弟你了,实不相瞒,昨儿个我听了刘老板的说辞,心中也是好奇得很,从他府上出来就直奔了东街,我当时瞧见那铺子的时候,也是惊讶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若不是牌匾上那斗大的字,打死我都不会相信那是家棺材铺子的。”
沈鹿竹听着两人的对话,又勾起她对那铺子的好奇了,早先听褚义说过后,也想着到时来了县城后,找时间去瞧瞧的,可奈何那之后一直在忙,后来倒是也有不忙的时候,却已经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了。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尽快找个时间过去瞧瞧了。”
林庭闻言笑着劝道:“都在这县城里头,隔得又不远,想去就去瞧一瞧就是了,那铺子不仅修缮得气派,里面的管事和小二接人待物也很是不同,不管是什么衣着打扮,也无论是买或不买,都会有人一直接待着你,从头到尾都恭敬得很,一直到把你送出了铺子,人走远了,才会回去做别的活儿,那恭敬劲儿和态度,就连有些酒楼都是比不上的。”
“确实,像我这种一看就不是去买棺材的,也并不会区别对待,我当时就在想,铺子里的小二都能做到如此,这铺子的老板想来一定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林庭点头认可道:“刘老板昨儿个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孙家这几代的家主,个顶个的都是厉害角色。孙家世代以做棺材买卖为生,那铺子早先只是个自产自销的小门面,到了如今孙会长的爷爷那辈,兄弟几个手艺都是出奇的好,那时收了不少徒弟,他家铺子的规模也是越做越大,后来也不知怎么就专门做起了富人家的买卖,只做些名贵材料的棺材,也因此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眼下经了三代人的手,大部分的家业和买卖都已经挪去了府城那边,据说北边相邻的几个州府,都有他家的铺子呢,咱县城里的这家作为最早的那家,如今就跟个祖宅似的,挣不挣钱无所谓,全当是个念想。
县城里的丧葬商会,就是他家当初牵头成立的,除了会长外,下面还有两个理事和三个副理事,还有不少的普通会员,现在的会长是孙家第三代的长孙,据说是个眼光独到,八面玲珑的妙人,不过眼下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城那边打理家中的产业,县城这边的铺子,是他的一个侄子在打理。刘老板曾和他这侄子接触过几次,说是个很有想法和手腕的年轻人。”
褚义听了林庭的说法,对这孙家更是有些敬佩:“这孙家果然是能人辈出,当真是叫人佩服。”
“我还特意问了下孙家那个会长和他侄子的为人,刘老板说虽接触不多,可是看得出来不是那些卑劣鼠辈,我想着孙家这般的家业和为人,应该和那杨家的关系并不亲近,即使有些交情,也该是那杨家巴结着孙家,万万轮不到他们指使着商会众人,替他们杨家做那些缺德事儿,那杨老三该是虚张声势才对。”
褚义起身给林庭又倒了一盏茶,随后道:“这事儿要多谢林大哥,不然我们还真是不知道去哪里才能知道这些事儿。”
沈鹿竹也道:“是啊,多亏了林大哥,这样我们也能安心不少。”
林庭摆摆手道:“咱们今后可是要合伙做买卖的人,不过是打听了点消息,还不知道有没有用,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林庭依旧没在褚家多待,而是率先回了镇上,留下之前一同前来的的师傅们,在褚家跟着沈鹿竹学做纸扎,这期间杨方胜没在出现过,也没再有人来找过任何麻烦,就在小两口这场闹剧终于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个褚义还算熟悉的人,这日跑来了褚家铺子,替杨方胜当起了说客。
这人正是当初第一个在褚家铺子批发了铜钱烧纸,后来又第一个跑去杨家进货的那个王老板。
杨方胜那日话虽说得决绝,可也不过是在强撑着放狠话罢了,这些年来他从未被允许参与过家里的买卖,别说是什么商会的规矩了,他就连商会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那些话不过是他拿来吓唬褚家的说辞罢了。
可眼下褚家并不吃他那一套,若是就这般悄无声息的算了,杨方胜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那和直接让他承认自己无能又愚蠢没有任何区别。思来想去便暗中找了几个他知晓的商会成员,想叫他们都能出面到褚记丧葬走上一趟,威逼利诱一番,也好证明他所言非虚,王老板便是其中的一个。
县城里做纸钱买卖的同行,不少人都受过杨家的欺压,有些自是不愿和杨家为伍,可也有些被欺负出了奴性,竟和压榨自己的成同流合污了起来,不过其中能被杨方胜指使动的倒是不多,毕竟做买卖的哪有傻子,或多或少也都知晓些杨方胜在杨家的尴尬地位。而王老板之所以应承了下来,却主要是为对方许诺的,今后可以在杨家低价进货,而动了心思。
踌躇了几日,王老板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走进了褚家铺子,见出左右除了小两口外没有旁人,就和褚义攀谈了起来。
褚义原本还以为他是来进货的,可听对方兜了半天圈子,却越来越觉得不对,最后直接冷了脸道:“王老板今儿是来做什么的,不妨直说。”
王老板闻言叹了口气,搓搓手道:“成,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褚老板我知道你们家是从乡下来的,家底薄,我当初也是一样的,像咱们这样的,能做个小买卖,挣两个小钱就成了,再怎么着不也比回村里种地来得强?像杨家这种家大业大的,咱们真惹不起,你又何必死扛着呢,要我说不如就把那什么方子给他们算了,给了你也能清净清净,再说这以后也算是和杨家攀上了关系,他怎么着不得照顾着你家铺子点。”
沈鹿竹实在不明白这事儿是怎么和王老板扯上关系的,于是开口问道:“是谁去找的你,杨老三?他许你什么好处了?”
被这般直接戳破了实情,王老板显得有些尴尬:“哪有什么好处,就是……就是大家伙儿都是同行,我还在你家批发过不少纸钱,不想看你们好不容易红火起来的买卖,因为和杨家一时置气,就被弄关门了。你们不知道,这县城里早些有多少做纸钱买卖的,因为不服杨家被挤兑黄了的,听老哥一句劝吧,吃亏是福。”
王老板口干舌燥地劝说了半天,小两口却毫不理会,沈鹿竹只转过头对着褚义道:“果然是杨老三,看来还真是贼心不死。”
“不过看来林大哥打听的消息没错,杨家指使不了商会,虚张声势罢了。”
褚义说着,又转过来对王老板道:“王老板,要是不买货,就请回吧。”
之后的日子里,倒是陆续也有几个和王老板差不多情况的同行前来劝说过,可无一另外的都被小两口给挡了回去,杨方胜那边没能得手,自是发了不止一场的火,可眼下却也没了别的法子,只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八月初五是沈鹿竹的生辰,褚义原是打算提前带着全家回靠山村,然后一直待到过完了中秋节再回来县城的,也好和沈家一起为妻子庆生。
可眼下自家棺材铺的买卖才刚刚有了起色,沈鹿竹不愿在这时候关门那么长时间,最后便商量着只中秋节时,回去待个几日就好。
沈鹿竹的生辰,小两口虽不回村里过了,可沈家众人却还惦记着,知道闺女儿暂时先不回来后,提前一天就派了沈松节和沈泽漆,带着给沈鹿竹准备的吃食和生辰礼来了县城。
过生辰能有娘家兄长在身边,沈鹿竹自然是开心的,不仅如此,沈松节还带来了个好消息,之前他和沈泽漆一直县城这边,和各家医馆、药铺子接触,想着把自家草药批发的买卖做到县城来,兄弟俩这几个月的奔波,总算没有白费,和好几家医馆、药铺子都达成了合作意向,暂时都由家里山地上的草药,先少量供应着。
眼下只等着在县城周边选好地方,包上两座山头,然后再雇上些附近村子里的工人,该伐树的伐树,该种草药的种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