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丢给长辈照看,自己和褚平出去玩,元霜自是不愿的:“那咋成啊,把爹娘爷奶和两个娃娃都丢在家里,我们自己出去玩像什么样子!”
钱氏知道元霜这儿媳妇一贯是个孝顺的,自己也想叫他们小两口安心出去玩,便故意打趣道:“咋的,让你出去玩还不好?你还信不过我这当阿奶的,怕欢欢喜喜没了阿娘在身边,受委屈不成?”
元霜性子活泼善良,钱氏也是个和善的性子,婆媳两这几年关系处得和亲母女似的,见钱氏故意打趣自己,元霜不依道:“阿娘,我哪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边安心出去玩就是了。”
褚义这时从旁劝道:“堂婶儿不必担心出行不便,咱们提前一日去租了马车回来,坐着比牛车舒服多了,也快上不少,定不会叫堂爷爷和唐奶奶奔波劳累的。”
沈鹿竹也道:“是啊堂婶儿,那马车挡风不说,还能在里面放上火炉,再抱上个汤婆子,暖和得紧,一点也不折腾人,咱们还没一起在镇上过过元宵节呢,一定热闹得紧,没有长辈在,我们到时候若是玩疯了咋办?堂婶儿就当是去盯着我们的,就和我们一道去镇上转转可好?”
褚三叔是能理解钱氏的顾虑的,要换做以前的他,肯定也不会跟着小辈们出去玩的,可自打分家开始,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如今他的想法和以前很是不同,便也跟着劝了句:“堂嫂,多出去转转也好,你看我腿脚这般不便,不也没耽搁跟着阿义他们两口子到处走,有堂伯和堂兄在,我也能有个伴儿不是?”
钱氏本也是有些意动的,如今被几人轮番劝说,也不再坚持,只是还要考虑家里两位长辈的意思,遂拍了拍元霜的胳膊道:“你阿爷阿奶若是点头了,那咱们就去。”
元霜瞬间笑眯了眼睛,于老太太平日里最是宠褚平了,对她也一向都是有求必应的,想来这次难度也定不会太大,若是能求得阿奶她老人家的首肯,阿爷那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谢阿娘!”
元霜说完,便把欢欢喜喜托付给了钱氏和沈鹿竹照看,穿上鞋子一路跑回了隔壁院子,和褚平一起说服堂爷爷和堂奶奶老两口去了。
钱氏预料的没错,老两口一开始确实是不愿意一同去镇上过节的,一来是人上了岁数不爱折腾,二来也是不想有自己这当长辈的跟着,反倒叫小辈们玩得不尽兴。
可想归想,于老太太到底还是没能敌过孙子小两口的软磨硬泡,点头应允了这事儿:“成成成,老太太我跟你们去还不成嘛!”
褚平听了,连连对着老两口保证道:“阿爷阿奶放心,我到时候去租一辆顶顶舒服的马车来,绝对不叫您二老遭一丁点的罪,孙子我如今比以前出息了,自然该好好孝敬长辈们的,阿爷阿奶安心享福就是。”
于老太太一听孙子这话乐了:“呦,那我可要学那镇上的地主婆了,吃穿用度可都要最好的,你小子的荷包怕不是要被老婆子我掏干净了?”
褚平笑得开怀,拍拍胸脯道:“这有啥,花没了孙子再去挣就是了,阿奶您放宽心了花使劲儿花便是!”
元霜也道:“就是的,阿爷阿奶可千万不要替相公省着。”
祖孙几个说好了去镇上过元宵节的事儿,褚平小两口就又赶忙去了隔壁西厢房,和众人说这个好消息,顺便商讨那两天的出行计划。
堂奶奶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小两口,笑着摇了摇头,和老伴儿说道:“这臭小子,如今真是越来越懂事儿了,没白疼他。咱们这么大岁数了,没想到还能跟着他们小年轻的去享受一把,不错不错。”
堂爷爷知老伴儿这是高兴,褚平是他们家几代单传,打小就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小时候虽淘气些、懒散些,却从没惹出过什么乱子来,可随着这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们心里的忧愁却也一天胜过一天,无他,这般的性子怕是指望不上他能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了,一个男娃子撑不起自个儿家,那还有哪户好人家的爹娘,愿意把自家闺女儿嫁过来的。
好在褚平他虽懒散却本性善良,这几年又跟着褚义,被带得越来越有正事儿了,娶了个好媳妇儿不说,还给家里添了一对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如今这村里谁人再提起褚平,不都得夸上一夸。
心里虽这般想,可堂爷爷嘴上却揶揄起了自家老伴儿:“你这没立场的老婆子,也不知道刚是谁说的,又折腾人又费银钱的,我才不去嘞!”
老两口平日里便经常斗嘴玩,于老太太面对自家老伴儿这个手下败将的挑衅,表现得很是平静,只淡淡地回击道:“我方才可只答应我自个儿要跟着去镇上过节了,你立场坚定,你可千万别去。”
于老太太说完也不理老伴儿,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便出了屋子,徒留堂爷爷一脸无奈地叫嚷道:“诶,你这老太婆……”
正月十三,褚义和褚平两个在村口的土路上拦下了去往镇上的牛车,付了钱便跳上了牛车,一路朝着镇上驶去。
两人出发得不算早,到了镇上就直奔车马行,选了两辆又大又舒适的马车,也不用再雇佣马夫,兄弟俩一人一辆,驾上车便往回赶,还不到晌午就已经将马车赶进了自家院子。
褚义一家子年前回来的时候,于老太太和钱氏留在了屋里看着三个娃娃,并没见到他们当时租来的马车,如今见了便有些稀奇。
“这马车还真挺大,可比附近庄子上那土财主家的马车还大气嘞,阿义啊,你们租这两个马车回来花了不少银钱吧?”
褚平怕自家阿奶心疼银钱,故意抢过话头,往少说了说:“阿奶,咱们就租来用个三四天,要不了多少银钱,一共才花了百十来文。”
于老太太显然是不太信的:“你可莫要忽悠你阿奶我,这么大两辆马车,还有两匹骏马跟着,一共就花了百十来文,那你们要是连车带马都给拐跑咋整?这么做买卖,那车马行的老板还不得赔死,臭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阿平你来说,花了多少?”
今儿租这两辆马车,其实褚义他们一共花了五十四两银子,四两是这两辆马车和马匹四天的租金,另外五十辆则是押金,到日子还车时凭字据退还。
其实正常情况下,押金倒是用不上这么多的,只不过褚义两人不需要车马行的车夫,就像于老太太说的那般,押金少了店家还真怕这两人把自家马车和马匹都给拐跑了,这才多收了不少押金。
褚义自然知晓褚平撒谎的目的,只看着于老太太,也不理会一旁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褚平,平静地道:“租金确实是只有百十来文,不过另外还付了五十两的押金,等回头去还车的时候,人家老板会还回来的。”
于老太太和钱氏等人一听,这押金居然收了五十两之多,不由得咋舌。
见堂奶奶似乎还有些怀疑,褚义继续道:“堂奶奶,这种车马行都是靠薄利多销挣钱的,马车和马匹虽贵,却都是一次性的本钱,租金便宜些就可以多招揽些租客,一年到头生意不断,自然就挣钱了。”
于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道:“我说嘛,原来是留了那么多的押金,得亏这回头能给退回来,不然这马车租得也太不值当了,五十两银子,拉的是金人不成?”
褚平瞧了瞧自家阿奶,又瞧了瞧褚义,一脸吃瘪的表情,一样的话儿,怎么他说就是臭小子糊弄老太太,到了他堂兄嘴里,就一点怀疑都没有了,这也太伤人了些,到底谁是亲孙子啊!
“阿奶……”
于老太太斜了自家孙子一眼道:“臭小子。”
褚平顿时更憋屈了,张着嘴尬在那里,涨也不是闭也不是,元霜瞧见自家相公这般委屈巴巴的样子,强压住嘴角的笑意,上前好生安慰了一番。
正月十四一早,刚吃过早饭,钱氏就带着沈鹿竹几个,在马车上铺了厚厚的棉被,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家里的汤婆子都拿出来灌满,铜炉里放上炭块点燃,再备上些吃食和厚衣裳,两家人陆陆续续登上了马车,就连狸花都找了个角落窝着,这才锁上院门,一路朝着镇上驶去。
村里人瞧见褚义兄弟俩驾着马车往村外驶去,还以为是褚义一家子要回县城里了,拦下一问才得知竟是两家人要一起到镇上去过节,不由得更是羡慕不已。
刘家大娘望着远去的两辆马车,叹息道:“诶呦,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瞧瞧人褚家现在过的日子,再瞧瞧咱,早先谁能想得到啊。”
一旁的小儿媳妇儿劝道:“阿娘,我倒是觉得咱们家的日子不错呢,爹娘和善,兄弟姊妹们也都友爱,我听说那褚家的爷奶还有大伯一家,都不是好相与的人呢,早先不是也把那小两口都折腾得够呛,儿媳妇儿自问没那沈氏有本事,若是让我选,我宁愿不要那富贵日子,也要咱们家里这般亲热的好日子。”
刘家大娘被小儿媳妇儿哄得心花怒放,一想到前几年褚家闹的那一出又一出,她个旁人听了都觉得头疼,更何况是褚家那小两口了,于是拍拍儿媳的手道:“你说的在理,这日子和睦可比啥都重要,咱家日子虽比不得如今的褚家,可在这村里倒也是不差的。现如今要羡慕,要上火的也不该是咱们,我看那些被撵出村子的,才该把肠子都悔青了呢!”
马车行得快,还不到半个时辰,就驶进了镇子上的主街道,兄弟俩很快就找了家干净整洁的客栈,订好了房,在小二的指引下一路将马车赶进了客栈后院,这才扶了自家长辈和女眷下车。
褚义和褚平两个赶了一路的车,虽说时辰不长,又特意穿了最后的衣裳,抱着汤婆子,可到底是隆冬之季的,被吹了满脸的风霜,沈鹿竹和元霜安顿好三个娃娃,便忙吩咐小二抬几桶热水进屋,好叫二人洗洗身子,暖和梳洗一番。
因着和林记的老板约的是中饭,褚义倒也不急,梳洗一番后,任由沈鹿竹帮着自己擦干了头发再重新梳好发髻,然后才出了房门,和隔壁房间的褚平好生交代了一番,这才出了客栈,直奔和林老板约好的仙人醉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