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走了,皇后冲田乐心招招手说:“过来坐,咱们又是好久没见了,过些日你成了婚,还要跟常家二小子远行,再见可就更难了。”
田乐心坐到皇后身边,有些拘谨的说:“娘娘,我又没帮官家做什么事,怎么就封我做公主了?”
皇后轻轻抚着田乐心的头发说:“悦情啊,你受过的罪,帮官家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别怪官家调你二兄出京,派常二将军去永昌,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田乐心恭敬的回话:“皇后娘娘放心,也请官家放心,我们从未怪过官家,二兄是自请出京外放的,荣轩也是自请去永昌驻守,都是为官家效力,无谓远近。何况我也曾在永昌住了近两年的时间,别人觉得永昌地处边远,山高人蛮,但我觉得永昌挺好的,民风淳朴,风景独特。我在那里还养了窝小狗崽,现在都长大了,我还挺想它们的呢。”
皇后疼爱的抚着田乐心的手说:“你这孩子真是惹人疼爱,我都不想放你走了。一会在我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去吧,你的马车他们也会给你换好,一会儿圣旨就会传到田府,你就可以用公主的身份出宫回家了。”
田乐心再谢了皇后,随后田乐心的嫁衣、头面都送了过来,宫女一一帮田乐心穿戴好,田乐心站在内殿中央伸展胳膊,转圈展示给皇后看,皇后指点着这里需要改那里需要修,一副必须尽善尽美的架式。
田乐心穿着金线绣制的嫁衣,头上戴着沉甸甸的金钗组合,就像一个精致的bJd娃娃。田乐心穿越前有个同事就爱玩这种娃娃,当女儿养着,一柜子的衣服,甚至比她自己的衣服还要多,还要华丽,田乐心当初只是觉得一个连手指头都能摆造型的娃娃挺好看的,但现在想想居然有点头皮发麻,古代人是可以玩真人的啊。
陪皇后娘娘用过晚膳,孙内侍送田乐心出宫,一路上又是赞美又是恭维,弄得田乐心怪不好意思的,又塞了根金条给他,孙内侍更是高兴了,跟田乐心说:“悦情公主,你可知叶榆县就在洱海的边上,风景别致不说,在那一带也算是富庶的县啦。”原来官家是给田乐心送了一个富县的官奉,还真是大方得很。出了宫门,孙内侍又一一叮嘱车夫、护卫要尽心服侍。
公主规格的辎车更是宽敞高大,内饰华丽得让田乐心有些坐立不安,身边还放着成堆的礼盒食盒。回到家,田乐心先去找了大母,跟她描述了宫里的事,大母叹口气说:“官家这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只是这枣落在你身上了。幸好你二兄、二嫂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此事嫉妒于你,你就放心吧。”
田乐心问大母:“那我要不要跟二兄、二嫂说一声去?”
大母说:“去吧,于情于理,都应该谢过他们的。”
田乐心听从大母的吩咐,挑了些从宫里带回来的东西,带着夏荷、秋槿去了田乐松的松竹堂。正如大母说的,田乐松、尹清涵都是明事理的人,但亲生的兄弟姊妹之间如果没有良好的沟通,都会生出嫌隙,何况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间。
从田乐松院里回来,已近亥时,田乐心困倦的闭着眼睛,任由夏荷、秋槿帮她脱衣洗漱,然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日她们让田乐心睡到了自然醒,当然是饿醒的,也可以说是馋醒的,因为田乐心闻到了香香的肉糜粥的味道。
眼睛还没有睁开,田乐心闭着眼嗅着香味找过去,然后就落入了一个宽大坚实的怀抱里,田乐心倏的睁眼,对上了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是常荣轩。
常荣轩笑着问田乐心:“饿了吧,我喂你喝粥。”然后把田乐心放在桌边坐下,先浸湿了布巾帮田乐心擦过脸擦过手,才坐到田乐心身边,端起晾得温度正好的粥,一口一口的送进田乐心的嘴里。一碗吃完,田乐心正满足的闭眼享受胃里的温暖,常荣轩的唇就覆了过来,吸走了田乐心唇边残留的粥。
田乐心睁眼瞪常荣轩,常荣轩笑着说:“真香。”
田乐心问常荣轩:“是粥香还是我香?”
常荣轩抬了下眉毛说:“当然是悦情公主大人香了。”
田乐心伸出拳头捶打常荣轩,被他捉住,送到嘴边亲了一下,田乐心想抽回手,但抽不动,只好作罢说道:“这个身份我还没适应,说实话,我连郡主身份都没适应呢,这就成公主了,你还打趣我。”
常荣轩又亲了下田乐心的拳头才说:“你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是给外人看的,你就是我的心儿,我心上的人儿。”
这情话让田乐心牙根一酸,龇着牙问常荣轩:“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常荣轩拉田乐心进怀里,把田乐心的头贴在他胸口,让田乐心听他的心跳,然后说道:“听到了吗?它说的。”
田乐心贴在常荣轩右胸上问:“这里没受过伤吧?”
常荣轩笑着说:“没有,幸好它在这边,不然我不可能活着来见你了。”
田乐心惊得挣脱常荣轩的怀抱,扯开他的衣襟,亮出他的左胸,左胸外侧一道伤疤触目惊心!那日田乐心捶他时,他不是装的,只是田乐心当时没有把常荣轩的衣襟拉得那么大,所以没看到。
田乐心眼睛瞪得大大的,瞬间噙满了泪,常荣轩重新把田乐心拉进怀里,田乐心的脸贴在常荣轩裸露的胸膛上,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常荣轩在田乐心耳边说:“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重要的是,我活着回来了,我能娶你了。”
田乐心伏在常荣轩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一路走来,他们都经历了很多,但直面生死的总是常荣轩。
常荣轩任田乐心哭,直到田乐心哭累了,常荣轩才跟田乐心说:“所以我一直没能回来见你,官家把我外派出去,其实是让我养伤,也是怕未清的余孽残害于我。为了保密,连你二兄都没有说,只是知道我去剿匪了,这才好让人觉得,我既然能征战,一般的人就伤不得我,也算是在保我的命了。现在伤好了,我就回来了。”
田乐心伸手去抚那道伤疤,凹凸不平的疤痕还泛着鲜红的肉色,田乐心的泪又滴落下来,常荣轩伸手帮田乐心擦去脸上的泪,田乐心的手覆在那道疤痕上。
半晌,田乐心拉上常荣轩的衣襟,常荣轩握住田乐心的手,塞回到他的衣襟里,跟田乐心说:“你哭得手都凉了。”
田乐心感受到常荣轩肌肤传来的温度,心里也一点一点的暖了,定了,田乐心渐渐笑了出来,常荣轩也看着田乐心笑了。
两人静静的坐了好久,田乐心的手贴着常荣轩的胸膛,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中午田乐心和常荣轩一起陪大母吃了饭,田乐松、尹清涵也在,常荣轩说了他左胸的伤,大家才了解了那段时间,常荣轩为什么会不在。
常荣轩看大家都吃完了,才又说道:“趁现在都在,我还有件事要说,你们还记得大母那檀香的事吗?”
田乐松看向尹清涵,尹清涵点点头,看来尹清涵已经跟田乐松说了那件事。
田乐心问:“是查出来了吗?”
常荣轩说:“其实你们也都能猜到了吧,这事也是王贵妃派人做的,家母凭着与官家的交情,暗中把这事通报了上去。这事后来还是皇后娘娘差人查出来的,官家借此为由,宣了王家三位老大人进宫,训诫其教女无方,然后就扣在了宫里,直至王家事发,便给这三位老大人赐了鸩酒,王贵妃赐了白绫。”
田乐松听完问道:“可宫家外传的原由并非如此,此中还有隐情?”
没等常荣轩说话,大母说道:“难道你还想让官家,给咱们田家认错道歉?”
众人听了都是一噎,这是不能说。
田乐心又想到,她这公主的晋升,想来也是有这个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