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心握着小姑娘的手说:“你听见了?李疾医说能救,那就一定没问题。这几日你跟我的婢女们住在一起,想看望兄长随时可以来。”
小姑娘怯怯的看着田乐心问:“姑娘,我知道我是赔罪跟过来的,姑娘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兄长没事就好,我不会私自跑来看兄长的。”
田乐心心疼的看着她问:“你叫什么?”
小姑娘说:“我叫小妹。”
田乐心又问她:“你也跟着兄长姓严吗?”
小姑娘说:“那是老将军赐的姓,但兄长说我不能用,所以我没有姓氏,以后嫁了谁,就跟谁的姓。”
田乐心明白她们原本的地位有多低了,比流民还不如。田乐心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去拢她的头发,刚碰到她的头就感觉她缩了下脖子,似乎很害怕,可田乐心把手放到她头上时,发现她并不浓密的头发下,有一个大大的肿包,田乐心眉头一皱,她又怕得一抖。
田乐心转头跟身后的青莲说:“你先带她去好好洗个澡,看看头上、身上都有什么伤,有必要的话,带她来给李疾医看看。”
青莲从田乐心手里接过小妹,带她往她们的帐子方向走去。田乐心压下心里的愤怒,在医帐外等消息。不一会儿常荣轩从帐子里出来,看田乐心还在,向田乐心走过来问:“那小姑娘安顿好了?”
田乐心点点头,常荣轩看田乐心面色凝重又问:“你这是怎么了?”
田乐心做了个深呼吸说:“她连姓氏都没有,就叫小妹,我刚才发现她头上有个大肿包,让青莲姊姊带她去洗澡了。”
常荣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跟田乐心说:“严家为什么会这么对待他们?刚才李疾医给那副将施了针,人已经醒了,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又在污水里泡了几日,现在脓血怕是已经流遍全身,发着高烧,腿骨也断了,肋骨也折了好几根,来的时候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幸好是李疾医在,不然,一般的军医可救不了,这哪是罚了三十军棍,分明是想把他打死。”
田乐心看看医帐问常荣轩:“那严少将军如何?”
常荣轩压着气愤说:“情况好一些,肯定是受了军棍,腰上、腿上都受了伤,但好歹上过药,好好休养就行。多大的事,但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不想让他从军了吗?他阿翁是怎么想的?”
田乐心看着常荣轩,心是越来越沉,跟他说:“这里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等他们好些了,好好问问吧。一会儿李疾医给他们医治完,请他来我们帐子,给小妹看看,我怕她身上的伤也少不了。”
常荣轩点点头招呼时长和钱长生过来说:“钱长生你先送田乐心回帐,时长一会儿带李疾医过去给小妹也看看伤,我带邢副将去找刘、张两位副将商议接管要塞的事。”
田乐心看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带着钱长生往帐子走,一边走一边问钱长生:“刚才你带青莲姊姊潜行进去了吗?”
钱长生答:“去了内府和水牢,在内府看到有几个房间戒备森严,白日不方便打探,就带着青莲姑娘去探了水牢。水牢里除了那副将,还有几个人,都已经神智不清,所以没什么人把守,刚准备去查看副将情形,就有人进去把他捞起来抬出去了,我就带着青莲姑娘回了营外跟你们会合。”
田乐心听着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又问他:“青莲姊姊与你配合得可还好?”
钱长生没有马上回答,田乐心抬头看他,居然在钱长生戴着面罩的情况下都能看出他脸红了,不禁打趣的问:“你们是怎么配合的?”
钱长生的脸更红了,磕磕巴巴的说:“就是……就是贴……贴得很近。”
田乐心扑哧笑出声跟钱长生说:“回头好好谢谢你们大人给你这么个机会吧。”这恐怕是现在唯一能让田乐心心情变好的事了。
回到帐子,听侧帐里还有洗澡的水声,田乐心就没贸然进去,在帐外跟她们说:“好好照顾小妹,你们的衣服她可能都穿不了,先从我的旧衣里找一身给她换上吧,一会儿李疾医那边忙完了,时长会带他过来给小妹看看伤,钱长生就在帐外值守,你们有事就叫他吧。”
说完田乐心转身进了主帐,绕过折屏把自己扔到榻上。这一上午,除了青莲和钱长生贴贴成功,就没好事情了。田乐心让自己安静下来,细细琢磨,严家的情形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严老将军最喜欢的是大儿子,他似乎是有些才华,但风流程度也是不浅,后来死了,严老将军就放弃自我了?小儿子就算不那么喜欢,但好歹也是家里唯一能指望重振雄风的人,不该这么就给弄废了啊?那个女儿就更怪了,一般家里娇蛮跋扈的姑娘,都是深得宠爱的,可今日田乐心是一点没看出来。还有就是,所有消息里,都没提到严夫人,这个家里是没这个人,还是就像没这个人?还有那戒备森严的屋子里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田乐心躺不住了,起身走出去,看钱长生还守在侧帐外,就冲他招招手,把她刚才想知道都告诉了钱长生,让他找人去查。说完刚要走,钱长生叫住田乐心问:“姑娘,大人给你的陶笛,你没带在身上?”
田乐心一怔,陶笛原来是带在身上的,后来总和常荣轩待在一起,就收起来了。对啊,她可以用陶笛叫他们的,只是又感觉小题大做了,于是笑笑说:“就是走两步说几句话的事,就不用了吧。”
钱长生正色道:“姑娘还是带在身上吧,这里不比在家,以防万一。”
田乐心看钱长生说得这么认真,于是说:“我会记得,谢谢你提醒,只是现在陶笛在侧帐里,回头我就把它带在身上。”
钱长生又说:“以后姑娘需要叫我们,按住近的那个孔吹一下就行,我们谁在近前都会出现的。”
田乐心应下,听到侧帐里已经没有水声,便问道:“菱角,你们给小妹收拾好了吗?”
菱角咋咋呼呼的叫道:“姑娘,这小妹怎么也不肯穿你的衣服,青莲姊姊正给她改我们的衣服呢。”
田乐心无奈的摇摇头说:“那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