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刘帅下意识地惊叫，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别喊！”
他摸到灯的开关，一按，才发现是方铎站在身边。
“呼……”刘帅松了口气，“铎哥，这么晚了你在干嘛？吓死我了！”
方铎手里拿着一个移动硬盘，压低了声音说:
“上次是我大意了，只调了红豆宾馆11月9号的监控，今天我又把10号和11号的监控调回来了，但是慢慢看的话，太浪费时间，你不是写了一个可以自动识别人脸的程序吗？帮我过一下，有没有这个人。”
说着，他又拿出一张照片。
“嗯！”
刘帅揉了揉眼睛，接过照片看了看，惊呼起来:“这不是……”
“嘘……”方铎警惕地看了看窗外，说:
“照做就行了，应该会有发现。”
刘帅爬起来打开电脑，把硬盘里的视频拷进去，打开程序，自动过滤起来。
叶晓静躺在床上，等了很久，方铎也没给她打电话，她不禁揣测:他到底在干嘛？怎么神出鬼没的，今天也不开会了吗？我还准备把王静和周长山的聊天内容告诉他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方铎打个电话。
电话里，她把今天查到的情况，和一些疑问都告诉了方铎，没想到他只是说了句“知道了，把证据保存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还想问他到底在干嘛？有没有感到不舒服？可是，就这样被挂了电话，一肚子话只能憋进肚子里。
……
第二天，市人民医院17楼，手术室。
今天是杜建国做手术的日子，一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杜浩和杜文婕兄妹俩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本来，正常排队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幸好那次方铎来的时候，跟着贺言成。
胡院长以为是贺市长家亲戚，于是当即指示，立刻给杜建国做术前检查，情况稳定之后马上安排手术。
这才让杜建国这么快就进了手术室。
然而，就在杜浩兄妹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等候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坐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左手拿着一杯豆浆，右手拿着一个煎饼果子，已经吃了一半。
他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甚至比杜浩兄妹来得还要早，但走廊很长，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吃完早餐，把手里的塑料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拿出湿巾擦了擦手，摸着自己的寸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他接了电话。
“方铎，你在哪呢？大家都等你安排任务呢，今天干嘛？”叶晓静在电话里问。
方铎捂住嘴巴，轻声道:
“你们四个人，把车开到市人民医院住院部楼下，在那里等我。”
然后，方铎就坐在那里，像老僧入定一样，闭目养神。
手术室楼层的走廊很安静，方铎也不再到处张望，也不玩手机，就坐在那里等。
快到中午的时候，杜建国才被推出手术室，兄妹俩立刻迎了上去，问手术情况怎么样，医生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兄妹俩才松了一口气。
“先把患者送回病房吧，好好照顾，千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兄妹俩道谢完，杜浩看了一眼走廊，对杜文婕说，“你先送爸回去，我还有点事。”
“这个时候你还有事？还有什么事比爸的身体更重要！”杜文婕瞪了杜浩一眼，又看了看躺着的杜建国，气得跺脚，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先推着父亲走进电梯。
杜浩掐了掐鼻根，往方铎的位置走了过去，到他面前站着，方铎抬头，笑了笑，拍拍旁边的位子:
“坐。”
“不用了。”
杜浩冷冷地说了一句，伸出双手。
“什么意思？”方铎问。
“我杀了王静以后，就准备去投案自首的，但放心不下我爸，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刚才我爸已经做完手术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我的心愿也算完成了，这还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那天来了一趟，我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手术室，更不会有专家给他动手术。”
方铎笑了笑，看他一眼，说:
“这些年来，你最在意的不是这个家，而是王静那个家，如果你进去了，你岳母怎么办？现在王静已经死了，你还指望王子恒那个纨绔子弟？”
杜浩仰头，深呼了一口气，低下头说:
“你查得还挺细，不过，该报的恩我已经报了，估计你也已经知道，我还给王子恒买了套房子，对他们家，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还有，有件事你错了。王家的恩，我该报的报，但我身上流的是杜家的血，你还年轻，骨血的事你不懂，我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我爹。”
听到这里，方铎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骨血的事……
他身上流的是方家的血，对自己的父亲，现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还真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方铎站起来，拍了拍杜浩的手，然后拿起手机给叶晓静拨了过去，“上来吧，17楼。”
叶晓静四人很快来到17楼，方铎指了指杜浩，杜浩又伸出双手，刘帅上去给他戴上手铐。
杜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进电梯。
一切都结束了。
他想起自己的小学，中学，直到大学毕业，两个家庭，每一个在自己生命里出现过的人，还有那句话——
“人这一辈子，最难还的是人情。”
结束了。
杜浩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决绝:这辈子，我谁的也不欠。兜兜转转，吃过苦，享过福，饿过肚子，见过繁华，最后还是孑然一身，回到了原点。
电梯突然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发现并不是一楼大厅，而是父亲住院的那一层。
他诧异地望着方铎。
“回去看看父亲最后一眼吧。”方铎轻声道。
“不用了，让爹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怕他受不了，还是快点下午吧。”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按电梯。
“别动！”方铎伸手挡住了他，“放心，不让你父亲看到，只让该看的人看。”
“该看的人？”
杜浩心里一紧，立刻用疑惑的神情掩盖住。
几人下了电梯，方铎轻笑道:
“既然你想演戏，那我们就演个全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