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施岚敲了敲桌子喝道。
“我……”
王子恒抓着自己的头发，说:
“我跟一个女客户发生了关系，那女的怀孕了，缠着要跟我结婚，还让我买明珠小区的房子，我哪有那么多钱，于是就把这事跟我姐说了，没想到……杜浩不愿意出钱，这个畜生，还杀了我姐！”
“你三番两次地说，是杜浩杀了你姐，有证据吗？”施岚问。
“除了他还有谁！”王子恒吼道，“我姐问他要钱，他不给，我姐肯定跟他吵架，然后他就杀了我姐，这还需要证据吗？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施岚摇摇头，“警察办案要讲证据的，绝不能无端臆测。倒是你，把人家顾客给睡了，还说是人家缠着你结婚，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你这个警察怎么说话的！”王子恒喝道。
“我一向这么说话！”施岚的嗓门比他还大，“你没有职业道德，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搞不定了，还让你姐替你买单，难道不是吗！”
刘帅觉得施岚语气太重，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给我起开！”
施岚挣开他的拉扯，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王子恒骂道: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男人，自己没本事，还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还一天到晚的怨天尤人，算什么男人！你说的没错，你姐就是你害死的！”
王子恒又把头埋在胳臂里，一脸痛苦。
施岚瞪他一眼，顺了顺气，说:
“但是从法律责任上来说，你跟你姐的死并没有直接关系，也不用自责，现在我问你第二个问题。”
王子恒湿着眼睛点了点头。
“杜浩为什么对你妈，比对自己的亲爹都好？”施岚问。
“那是他欠我们家的。”王子恒抹了一把眼泪，“他杜浩能有今天，全靠我爸！”
王子恒颤抖着，把一段陈年往事说了出来。
很多年前，杜浩家里是农村的，很穷，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读书了。
那时候王子恒的父亲，就已经是南山区的区长了。
当时有一个蒲公英计划，就是让这些领导干部，一对一帮扶困难家庭的。
王区长的帮扶对象，就是杜浩。
一开始是直接给钱，让他读完小学。杜浩也算争气，考上了城里的初中。从此，就住在了王子恒家里。
这些年，王区长两口子把他当亲儿子养，一家人非常非常和睦，王子恒的妈还开过玩笑，说浩子那么争气，以后大学毕业了，就把女儿嫁给他，亲上加亲。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杜浩高三那年，王区长被检查肺癌，撒手人寰，留下一大家子人，相依为命。
王静和王子恒姐弟俩，成绩一直不好，考大学是没什么希望的，于是王静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妈就靠着丈夫以前的关系，让女儿进了社区上班。
儿子更不争气，连班都不愿意上，一天到晚的就摆弄相机，谈恋爱，给女孩子拍照。
杜浩却不同，他喜欢读书，一门心思在学习上，不出意外地考上了一个985大学，学的还是那个大学的王牌专业，建筑。
于是他妈妈做主，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供杜浩上大学。
这帮扶对象养到这份上，估计比他亲爹亲妈付出的都多。
杜浩大学毕业以后，二话没说，就跟王静去领了结婚证。老太太又出钱给他们办了酒席，交了买房首付。
“说实话，这些年他对我姐，对我妈确实不错，就是一直看不上我。”王子恒冷哼一声道。
通过王子恒刚才的话，施岚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杜浩，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喜欢读书，学习优秀，知恩图报，却沉默寡言，不喜欢交友，喜欢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这种人，不是不可能成为杀人凶手，但是背后，仿佛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
比如，他名牌大学毕业，标准的天之骄子，前途无量，却直接娶了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靠关系才进社区工作的女人，他就没有一点不甘和怨言？
这些年，他们夫妻俩有共同语言吗？
或许，杜浩是在心甘情愿地报恩，可夫妻二人难以沟通，久而久之就会演变成冷暴力，王静的出轨，也就找到原因了。
“他是怎么看不上你的，具体说说。”施岚问。
“就是……无论我做什么，即使做错了，杜浩都笑，但不是那种真诚的笑，就是那种假笑，嘴一抿，脸上的肌肉一动，不屑的笑，你懂吗？”
“我懂，是那种看不起人的笑。”
“对对对，就是那种，虽然有时候他也给我点钱花，但我还是讨厌他。”
“这你也别怪你姐夫，就你这些年我行我素的风格，让人家怎么能看得起你？”施岚无奈地摇摇头，“行了，你先回去吧。”
“那……现在我姐死了，杜浩还能给我买房子吗？你们能不能，吓唬吓唬他，让他害怕，给我买套房子，这件事就算完了，以后我们王家，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王子恒眼里又出现了光芒。
“你们王家？你觉得你能代表王家吗！”
施岚怒道，“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没有底线！原来，你一直在意的不是你姐的死，而是房子能不能到手！”
王子恒站起来，走到询问室门口，挠了挠头，尬笑道:
“这也不能怪我，这年头，谁不想找个漂亮老婆，谁不想住好房子，谁不想……”
“滚！”
晚上十一点，方铎听完施岚的介绍，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施岚还要再问，方铎说让她早点睡觉，明天答案就揭晓了，如果不出意外，凶手会自己跳出来。
她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开车回家，一路上还在想，这方铎神神秘秘的，就会故弄玄虚，查了这么好几天，都没个结果，现在居然大言不惭地说，凶手会自己跳出来。
难道这个人，还会主动投案自首不成？
不过，施岚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只能洗个澡，早早地睡了。
刘帅没回家，躺在队里的宿舍里，跟女朋友手机聊天，可那位富家女似乎最近心情不太好，基本不怎么回信息。
刘帅觉得无聊，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穿上礼服，被女朋友挽着手臂，风光地走在婚礼的红毯上。大厅里的水晶灯闪耀着，映在她脸上，漂亮极了。
“刘帅。”
“刘帅。”
女朋友喊了他两声，他猛一回头，发现女朋友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师父——施岚。
“妈呀！太恐怖了！”
刘帅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娶了这个女人，自己就死定了！
好在是一场梦，他送了口气，稳定心神，却听到还是有人喊自己:
“刘帅，刘帅！”
“刘帅！”
他双眼一睁，周围一片黑暗。
“刘帅！”
这次不是梦，黑暗里确实有人在喊他。